滚烫的水几乎灼烧起了尉迟云臻的皮肉，但他丝毫没有痛感，哪怕皮肤被烫得通红，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夭夭陪伴在他身边，这一站就是三天。林半夏热蒸了尉迟云臻整整三日，更换了一桶又一桶的血水，血水如汪洋一般，几乎要把夭夭疼惜的心给吞噬掉。

寿庆等人劝她去歇息，可她挪不动半分脚步，尉迟云臻一日不脱险，她一日便不能安生。到了第四日，药汤泡尽了，身上的毒血几乎被蒸了个干净。

夭夭替他换了寝衣，擦拭了身子，看他直挺挺地睡下了。一直以来他都活得不容易，自小经历诛心之毒，直到现在总算了理清了头绪，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林半夏劝夭夭回去歇息，夭夭不愿，不守着他醒过来，她不能离开。感情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就是在这种生死悬线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激发出来。

夭夭问道：“林先生，七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林半夏看了眼尉迟云臻，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只不过尽力而为罢了。“看天意了。”

夭夭的心沉甸甸的，费了这么多的力气，最后只有一声天意。林半夏退下去，夭夭把寿庆等人都赶出门外。如果真是尉迟云臻最后的时刻，她只想静静地跟他一起度过。

她擎起尉迟云臻的一只手，触摸着自己的脸颊，喃喃道：“阿臻，都说祸害遗千年，所以啊，你肯定能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我保证都听你的，哪怕你不待见我，我也不敢再惹恼你。”夭夭叹了口气，“都说林半夏是神医，能解你身上的毒。他要是做不到，我就让他下去陪你。”

尉迟云臻睡得很深沉，夭夭的眼泪慢条斯理地划过他的掌心，他还是故我地沉睡。也许真如林半夏所言，即便是解了毒，也要赔上大半条命。他没有一点要苏醒的意思，夭夭守了他大半日，跟他说了许多话，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夭夭趴在他床沿上闭目养神，整整三四日没有合过眼，确实疲累至极，她做了个梦，梦到尉迟云臻抬手撩她的头发，还拍了下她的脑门，催她起来做饭吃。她一个喜悦就醒过来，却听到门外嘤嘤的哭泣声。

夭夭推开门，见寿庆席地而坐，身为尉迟云臻的近身太监，平时很重视仪表仪容，坐在地上哭显得那么落魄。夭夭拧眉，问道：“寿庆，你家主子还活着，哭什么哭？”

寿庆连忙抬起袖口擦鼻涕眼泪，抽了几声鼻子，道：“夫人，七爷活得太累，奴才心……心疼得厉害。”

夭夭垂着眼皮子，她乏累地睁不开眼睛，可关于尉迟云臻的一切她都愿意去聆听。夭夭颔首道：“我知道。”

寿庆站起来，笃定道：“您不知道！主子这病就是被气出来的，过去好端端地护着心脉，怎么就发展到如今不可遏制的地步了，还不是被您气出来的。”

夭夭瞪大眼睛看寿庆，道：“寿庆，你给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