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渊的另一侧，越往前，河水越宽越急，尽头处是一道瀑布，十万急流，汹涌似海，腾起茫茫的白雾，水花喧天，仿佛昭示着这里就是这世间最狂野的漩涡急流，根本看不清下面到底是什么。

无妄说道：“走，下去看看。”

钟离心里有些紧张，她仍然对深水有天然的畏惧。“要不，你先跳。”

“别怕，我带着你。”无妄拉起她的手，纵身一跃，钟离跟着落入瀑布之中。

瀑布下的漩涡将二人卷入水底，无妄化作鲛人的形态，一个摆尾，如梭一般窜出水面。这里是一片湖。

钟离从湖面上冒出头，手脚并用的游到岸边爬上去。

看无妄呆愣愣的还在里面待着，还以为他是在怀念水里的生活。“无妄，快上来啊。”

无妄头也没回，喊了一声：“等我一下。”说完朝着湖中心游了过去。钟离看了看，那湖中心是一个泉眼，正咕嘟嘟的冒水呢。

过了一会，无妄面色凝重的上了岸。

“怎么了？”

“这个泉眼就是我出来的那个泉眼……”

钟离吃了一惊：“你没有看错？”虽然这么问，但钟离已经站起身来，向远处望去，果然看到一条闪着银光的长河，可他二人明明刚才跳下了瀑布的……

“难道说这条河的尽头就是它的源头？”无妄也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他一边思索着，一边观察着四周。

忽然无妄发觉那水下的石壁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阿离，你看那里是不是有字？”

钟离走近了看：“是好像有什么，太暗了，看不清。不如下去看看。”

二人下了水，靠近那石壁，钟离摸着石壁上的刻痕，“是字。”

原来那水下的石壁上，刻着的是这极渊的来历。

“大荒之野，出类一人，明天地之道，达阴阳之变，是谓盘古氏。见山岭崎岖，川源浩荡，彼此阻绝不通，于是搭浮梁以填平冲激，又审山石精坚者，椎凿险峻巉岩，一时否塞开辟，相通往来。时南路讪州多妖兽精怪，群聚作乱，振滔洪水，凭高相视南北地形，乃壅防百川，隳高湮卑，以祸天下。盘古见讪州众民困苦，怨气结滞，阳和不达，一望空黑，常有凄风惨雨，难以存活。谓众妖曰：‘尔等所行隳天纲，绝地纪，杀机先动，自亡不救。’众妖乘盘古无备杀去，盘古大怒，作飞步法，赶恶首入碧空，抽矢张弓，向背而射，洞贯前胸，从空坠于山，此山壁立万仞，屹崪危峻，峙于山顶，几插云汉。盘古持开山神斧劈山成涧，是谓极渊。乃擒恶首，数其罪而戮之，其余党皆迁之入极渊。取左眼之精化为日泉，右眼之精化为月泉，凡极渊妖兽精怪，从恶者入日泉镇以杀伐，从善者入月泉渡其轮回。”

“那两颗巨大的球果然是眼珠。”无妄看完，恍然大悟：“我从日泉进去过，亲眼看到无数鬼面罗刹被绞杀其中，我却没有收到任何伤害，这与壁上的文字是吻合的。”

钟离说道：“这上面也没说怎么出去啊。”

“阿离，你说，这月泉的轮回是什么意思？”

“不是吧，难道你觉得出口在这里？”

“有这个可能。”

“别了，万一咱俩进去了直接让咱们轮回了可怎么办。”钟离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咱们再找找，或许还有别的什么记录之类的。”

当下两人又绕着湖搜寻起来，那湖底果然还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日月泉”三个字。钟离伸手拍了拍石碑，看再没有什么发现，就准备叫无妄上去。

此时正值日泉月泉交替之时，湖中心的两只泉眼，金银之光一明一灭，钟离忽然发现那泉眼旁边好像有一块凸起，与平坦宽阔的湖底格格不入。于是游过去查看，竟是一块奇异的石头，钟离掰了两下，没掰动，再看另一个泉眼，旁边也有这么一块石头。钟离一眼就看出来这石头不是凡物，上有九窍八孔，按九宫八卦，乃是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孕育而来的，灵气浓郁，世所罕有。钟离见猎心喜，于是从玉芙蓉纹丝镯中摸出来自己的小锤子，凿了两下，那石头纹丝不动，一点儿石屑也没凿下来。

无妄看见钟离在这里鼓捣半天，也过来了：“这是什么？”

钟离眉飞色舞的说道：“两块奇石！你来看看。”

无妄伸手一掰，那石头闪了闪金光，竟然脱落了下来，钟离震惊了：“你手劲儿这么大？”无妄看着手里的石头，我压根没用劲儿啊。

钟离收起小锤子：“这石头有灵性，看来是与你有缘。你再试试那块。”

无妄于是去掰另一块石头，嗯，也掰下来了。

两块奇石在无妄手里挨在一起，像一对好兄弟，忽然间石块裂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溢出来金银色的光芒，那缝隙越来越多，最终蹦出来两个圆溜溜的珠子来。

两人上了岸，在岸边凑在一起仔细研究这两枚珠子。

钟离赞叹道：“果然是天生的灵石啊！你看看这灵气，你看看这色泽纹路。”

无妄说道：“只是不知这是什么石头。”

“总之是宝贝！”

一个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原来是被你拿了啊。”

钟离和无妄丝毫没有注意到沿着长河逆流上来一个人，二人被唬了一跳，立即做出防御的姿态。

“小师妹。”那人站在一只枫叶状的船型法器上，穿着黑袍，头上带着环状的花团锦簇的银冠，脖子上挂着银丝流苏的项圈。一边说着话，一边收起法器，上了岸。钟离听着声音很是熟悉，定睛一瞧：“大师姐！”

她高兴的跳起来，激动地和大师姐抱在一起。

琼芳阁的大师姐陆卅，她是陆画筠从山下捡来的孤女，捡到她的那天，正是那个月的三十号，于是陆画筠就给她取名叫做卅。陆卅长大之后，觉得“卅”这个字并不足以彰显她的美丽，于是给自己取名“小美”。

“叫什么大师姐，叫我小美姐姐。”陆卅被钟离晃得头上的银冠叮呤呤的响：“你稳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