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阵掌声后，是一阵阵的沉默和窸窸窣窣的质疑声。

我没有去看那一桌，只是面带微笑，优雅地缓缓走到爸爸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

他示意我说点什么，我左手接过他手中的话筒，右手仍旧挽着他。

“大家好，或许台下的很多人都认识我，我叫过萧珃，也曾经叫过筱潇，但现在，我找到了他。”我侧头与爸爸对视，笑颜甜美，“我，是程筱潇，程天林的女儿。”

台下一片哗然。

众所周知，程天林一直未婚，虽然身边美女如云，却无一人能得到他的真心，更别提为他怀上孩子。

也有人猜测过他有身体问题。

如今我的出现，更是为他的感情生活添了几分神秘感。

“这是我的女儿，我年少时与挚爱的孩子，因为一些原因，她没能在我的身边长大，从小吃了很多的苦，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唯有往后余生，呵护她，给她所有她想要的。”他也始终看着我，眼里有些闪动的光亮。

我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笑。

他像是犹豫着，久久没说话。

我挽着他的手稍稍用力捏捏，微微点头。

他深吸了口气，转过头看向台下。

“今天，是我的生日，除了和大家分享我找回了女儿的喜悦之外，也要分享一件我女儿的喜事。那就是，她也找回了，她一直以来的挚爱，她的初恋，马家卿。”

话音刚落，马家卿自后台跨步上来，站在我身旁，微笑向台下鞠躬。

“两个孩子都经历了很多，最终能回到原点，走到一起，我很欣慰，也替他们开心，目前，我们已经开始筹备两人的订婚宴，也请大家届时能光临捧场。”爸爸在台下已经不能算是窃窃私语的喧哗声中，宣布着我的婚讯。

而我，满脸幸福地看向马家卿，在他宠溺的笑里，伸手与他十指紧扣。

“好的，那么我们恭喜程氏集团的双喜临门。今天的宴会，正式开始，请各位聚得尽兴。”远叔总结发言，不顾台下的骚乱。

余光中，我感觉到了那桌的震惊，我似乎都看到了卫栩眼中的破碎。

爸爸放下手中的话筒，在台下还都处于懵圈状态下，走到我面前。

台下的人看来，像是他在交代着马家卿什么，身后的远叔也走过来，和马家卿一起点头应着。

而我一直看着马家卿，手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不放。

爸爸朝我伸手，我不情愿地回握住，另一只手还是牵着马家卿。

而他笑着抬手抚着我的脸，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吻，让我和爸爸回后台。

在我们走后，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满面春风地和远叔一同走下台，朝人们走去。

回到后台，我的泪就绷不住了。

“我就说，这样你自己都会受不了，为什么非要难为自己呢？我们，总会有办法和他拼的。”爸爸心疼地抱住我，任我在他肩头哭湿他的衣服。

“爸，我，是不是真的很狠心？我都，不敢去看他。”

“是，我也不敢看他，但我扫到了，他很难过，他的兄弟们在他两边扶着他的肩膀，我觉得，他快撑不住了。”

我说不出话，只是低头哭着。

“你这不是在保护他，是在伤害他和你自己。”

我又哭了一会，抬起头，擦干眼泪，拿出手包里面的化妆品，补好了妆，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像刚刚哭过。

保镖一直在外面，我能听见一阵阵的争执声。

争执声里，我听见了英浔和尹霖的声音。

“把他们请出去，别伤害他们。”我拿起桌上的对讲机，对门外的保镖们说。

监控器里，我看到了远叔和副总在说着什么，副总一脸难以置信地疯狂输出着，远叔微笑沉默。

副总的父亲、英浔的父亲也一起凑了过来，在对着远叔轰炸，却都被远叔的淡定给打败了。

马家卿满场飞，游刃有余地和大家聊着，时不时看向角落里的卫栩。

他身上带着我给他的对讲设备，我能听见他和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

终于，他走向了卫栩。

“还记得，上次我们见面，我临走前问过你的那个问题吗？”马家卿也靠在墙边，和卫栩并排。

卫栩没看他，只是低着头。

“你和我，一样的年纪，相似的外形，都喜欢灰色和黑色，偶尔会吸烟。你想没想过，她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是你，还是，因为，你，像我？”

“不会的，她是爱我的，我确定。”卫栩哑着嗓子说。

“是吗？可是，她在我的身边，我的床上，亲口和我说的，她只把你，当成是我，从来，都只是我。”马家卿点了根烟，笑得得意。

“她不喜欢烟。”卫栩突然说。

“哦？不会啊，她昨晚还说喜欢看我抽烟的样子。”

“可她坏了我的孩子。”卫栩红着眼看他。

“对，生下来了，不过没关系的，我们两个本就相像，孩子和我也有几分相似，我爱她，她的孩子，我自然也会视如己出。而你，全当没有过这一段，也别被个孩子牵绊住了，好好找个女孩过日子去吧。”马家卿演得很自然，大气豁达的样子看起来正经了许多。

“我，我这近两年的生活里，除了为了能被邀请来程氏晚宴而努力工作之外，只剩下了想她。如果她不再爱我了，那我，又算什么？”卫栩在马家卿站直身体准备离开时，幽幽地说着。

“她从来就没爱过你，我希望你明白，她的心里，从来都是我，只有我。”

看着监控器里的画面，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对话，我的心好像在被车裂。

他会有多疼？

我的疼，比得上他的疼吗？

英浔和尹霖被保镖架着送回了副总身边，两人都无奈地摇摇头。

文绘又朝我的方向走过来，被还没折返的保镖们礼貌拦住。

林深扶着卫栩，走回桌边让他坐下。

几人的愁容又引得我一阵心悸。

邢琳琳从远处跑过来，小心翼翼地站到了英浔身后说了几句话。

英浔回头看了看副总，又朝她点点头。

“小姐，一个叫邢琳琳的女孩，说想和您聊聊。”保镖通过对讲机问我。

“好，让她进来吧。”我看了看爸爸，转身走进了小休息室。

“萧姐姐，啊不，程，程小姐，好久不见。”邢琳琳蹑手蹑脚走进来，有些忐忑地坐在了我对面。

“好久不见。”我微笑，直视她的眼睛。

“我来，首先是想跟你道个歉，那次的事，我错得太离谱了，我认错，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求，你别在意，卫栩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都过去了，多久以前的事了。”我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

“那为什么都过去了，还不能原谅他？他，没有犯过错，为什么？”

“我没有不原谅他，我本来，也没在意过，因为不爱，所以，不在意。”

“不可能的！你怎么会不爱他？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嘛？不在意，你为什么要躲起来不见他？！”

“我爱的，一直都是卿哥，他，不过是和卿哥很像，一时寂寞，把他错当成了他，而已。”我始终微笑着，理所当然地陈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