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炭厂即将正式开工。

而在此之前，各个商会话事人会到县衙签署契书，这种契书是真正具有反噬效果的契书，落子无悔。县衙分下来的干股一字一句都写的很清楚，没有再商量的地步。

因此如果有一个人不在，那其他人就要重新契约。

这两日，地图显示跟踪的那两个散修终于离开了。谷芽在野外搭了个小木屋，今早到山泉附近洗漱了一番。

随着她的动作，额头上的红痣渐渐消失，脸颊的丰润逐渐褪去。露出了一张更为熟悉的面孔。

这几日她没露面，在山里打打野味和伐木挖石头，背包里还有些带着的米面之类的果腹。木屋前的光杆树杈上挂着她打了来的两只麂子，那个肉烤了之后一股骚味！谷芽勉强吃了些烤肉，剩下的肉就抛到林子里，任由其他野兽啃食。

倒是用庖丁获得了两张完整的赤色麂子皮。

前世她们学校的化学室，都用这种皮来擦拭仪器之类的。可见麂子皮的细腻柔软。比起鹿皮，这种皮质和鹿皮相比更有光泽感。

早上八点半，县衙门口已经挤满了车马，她等着人一个个进了之后，探查了一番，发现今日不见了那个守在县衙的修士。

在即将关门之前，一只手拦住了门口的衙役的动作。

那衙役看到她，也是一脸震惊。谷芽这张脸在县衙可不算生面孔，之前由她开口带头烧砖的事情在，现在整个齐山谁不知道她啊。

“徐仙师，你可算来了！”他一改态度，脸上带着笑把人请进来。

这次煤炭厂的事情，听说也少不了这位仙师的能耐。然而前两天，她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杳无音讯。县衙里的人却一改常态，没有提起这位仙师的踪迹。

还能怎么着，给人套麻袋了呗。

对此，谷芽表示，小说里的商战，双方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现实里的商战，去拔对家公司的发财树，去后厨给人家的菜换成10盘刀拍黄瓜，副经理冲进办公室殴打总经理等等....。

就是这样朴实无华。

而且涉及到仙族修士和散修的问题，去州府衙门告状都没用，人家管不到修士的头上。这亏吃了也没辙。

连续四五日，县衙看到她都没有送砖过来。那些等着盖房的人家，甚至现在还有外地村里头过来采买砖块的人都在问。

城里头许多行当除了终端零售，还有很多采取分销的模式。

只有生意做到一定规模才需要开铺子。有些头脑活络的，本钱较少的人，就比如货郎那样走街串巷的卖，也有就只采买那一两样卖到其他地方的行商也是。他们能拿到的进货价格比正常售卖要便宜不少。

最后一种是富贵人家负责采购的那些管事的。一大家子衣食住行，就连厨下的蔬菜肉食都有不少油水可捞，可这种人手底下也要沾不少油，报价也不算大方。

齐山的红砖质量没的说，慢慢的也有人慕名过来采购。谷芽消失这两日，找她的人可不止是李久。

煤炭厂签契书这天，她直接出现在了门口。众目睽睽之下，更没人能阻拦了。

谷芽踏步进了县衙公厅，厅内此事除了四大商行各家派来的人，各自到场后，见到她，面上不免露出几分惊诧，但也只过去几瞬。

谷芽就注意到石家和骆家面色有异。

等县令到了，看到谷芽，倒是还露出两分公事公办的笑容。众人落座厅内。由下人将托盘内的契书呈交。谷芽拿到的就是写“获利之数占二十分之一。”

这事没有百分比，也没有小数。这种写法就是比较清楚的表述了。

契书记录了她将之前烧砖所获得的工分以及制作蜂窝煤之法悉数交给县衙，因此获得百分之五的利润。以年计算。不包括利息。

与此同时，谷芽要负责重建县城剩下的砖块烧制。

她自己也算是彻底不管这批砖块能不能换钱了。除了给县衙交够数量，其他的砖也能拿去外面卖，况且煤炭厂的利润就够她日常花销了。

见谷芽签了名，等众人告辞散去，县令还找到她说：“看来仙师安然无恙，之前几日都没有人过来送砖，倒是让我心中十分担忧，只是公务繁忙，又不好前去打扰。生怕扰了仙师的清修。”

“县衙如今负责重建之事还仰赖仙师负责，待过些日子事情忙完，本官必亲自相邀与仙师一同吃酒。”

“县令大人客气了。”

齐县令挥了挥手，又有人呈上一盘契书。

“之前答应徐仙师的，仙师怕不是忘了？”见她有些没想起来，县令继续开口“五百亩荒地。”

谷芽反应过来了，连忙道谢。

和在浦广办理文书的手续差不多，地契要简单些，县衙一份她自己一份，按手印签名字，盖的是齐山县印。主簿作为执笔人，划的地都是靠近齐山的大片荒山，附近比较近也有几个村落。落款除了她，还有出售土地的人，这里用了县衙私印代表。国号年岁xx年。

谷芽想到自己来了齐山，最开始只是县衙给她划了块地方暂住，谁料想不到半年，她又多了这片荒地。

回去的路上，她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到这地该怎么划拉。

五百亩可不是小数目，1亩地换算过来有666平米。

为何齐县令突然这么大方？谷芽大约已经猜测到，她分到干股的消息，是从这县衙泄漏的。否则四大商行的那两家怎么这么快准狠的派人来堵她？

而她要是真的死了，县令未必会替她帮腔，反而会很乐意拿这笔多出来的份额和各家商行扯皮，甚至是用去给宗门做人情也好。

当然她现在是活下来了，县令主动提了荒地的事情，算是给她示好。

谷芽：“原是我不配。”

另一点是，这次齐山的水患导致山体泥石流覆盖了原本的土地，导致周边许多农田荒废，需要重新清理出来。

县衙也在鼓励百姓垦荒。谁家不是咬着一口牙重新再来。这还不是开垦荒地呢，开荒是能免税的！

但无论开荒还是如今的清理沙土，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都是荒山，那地挖完上面的沙子，还要锄，要施肥，不是一两个人或者全家老小就能搞完的。

听说徐家村以前开垦的荒地，那都是村里一家齐上阵，连女人小孩都要上去挖。

先挖石块，有的土里石块多。还有树根，一挖下去好几米深。野草根筋成块连结。

等除了草。要用那种半米长的犁把地均匀的翻一遍，接着就是筛土。大块的都要筛掉。让地里头松松软软的。 再就是施肥，施肥也不是普通的农家肥，而是要等个把月的发酵时间。

冬天的时候农闲，村里人就专门烧树叶树枝，挖坑堆肥，等来年春天就能立刻肥地了。废完地也不能直接开始种粮食。而是要先种几季肥地的植物，比如豆子花生的。

在前世六七十年代的华国农村，各村各户抢夺粪车是能发展成械斗的！

这片山地不值钱，被洪水淹过就更不值钱了。这县令是懂得送礼的。只要她收了地，就不会在自己的产业附近闹出太大的动静，县衙还不用大出血。

谷芽用轻功直接去了那片荒地，在村子西南角，距离县衙并没有太远。周围也有两三个村子，隔着一片荒地与县城遥遥相望。附近还有些庄子，菜农。

她到荒地的时候，看到左侧大片的砂石土将农田覆盖，已经看不到底下的褐色土地了。

几个赤膊的男人正胸襟腰间背着粗绳，往外拖着一担担的沙土。抱着仍存的希望，他们嘴里还喊着：“嘿哟，嘿哟”的号子，声音穿过了宽阔的江面和平地。

谷芽脑海里蓦然蹦出一句前世金曲：“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