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谓没有钱了。

确切地说，是没有现金了。

他的银行卡上，还有“新婚”之前，洛亦寒打给他的50万，这是契约婚姻的订金。

协议给他的20万，吴所谓早就转给了父亲。

父亲一直在透析等待肾源，万幸这笔钱提前转了。

现在他根本不敢去银行提那50万。

险些被活埋的经历，让他明白，在临江市，就没有洛亦峰不敢干的事。

他从二胖那借了5000块钱，但是同学也不宽裕，这点钱都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得想办法还上。

他用二胖的身份证租了个单间。

自己从网上买的假身份证还没到。

如果没有小义，他倒是可以和二胖挤一挤。

小义这个年纪，正是爱哭闹。

二胖夜里睡不好，白天还要打工，眼瞅着就有了黑眼圈。

租的单间在西港路，仍然是破旧待拆的小区。

房租一个月300块，但是什么都没有，而且需要押1付3，一下子就交出去1200。

二胖陪他去了趟旧货市场。

两个人掂量着兜里的钱，买了张1米2X2米1的双人床。

死皮赖脸地跟老板砍价，50块钱买了个床垫子，雇个三轮拉回去。

又去四季青批发市场，买个简易衣柜。

顺便买了个小方桌和两个塑料凳子，就齐活了。

二胖把自己的小电风扇和电磁炉，给他搬来了。

又给这爷俩拿了个锅，两个盘子，两个碗，最起码能凑合做饭了。

吴所谓搬去了出租屋，才发现这过日子，东西还是不够，尤其是有了小义。

夏天蚊子多，得买个蚊帐吧。

琢磨着省点花，可该花的还得花。

又去超市买了床单，枕头，蚊帐，毛巾被和洗漱用品。

想着自己做饭省钱，又拎了袋大米，买了鸡蛋，皮蛋和一小块肉。

到特价区，给自己和小义买了两身替换衣服。

所幸夏天衣服便宜，都是背心大裤衩的，倒不贵。

但这么一折腾，手里也就剩了2000多块钱。

幸好他没认识洛亦寒之前，是一直过苦日子的，所以很快适应下来。

晚上熬了一大锅皮蛋瘦肉粥，爷俩吃了个精光。

小义跟着他饥一顿饱一顿的，现在根本不挑食。

也不用人追着喂了，自己拿着小勺吃得很香。

吃过饭，吴所谓和小义去卫生间洗了澡。

热水器破点，但好用。

洗澡时，他发现自己瘦得厉害。

尤其是脸上，几乎脱了相，丑得不行。

下巴颏像个锥子，好不容易被洛亦寒养胖那点肉全没了。

夜里小义睡着了，他想大白杨。

默默地流了半天眼泪，下定决心去找个工作。

找工作，就奔着洛氏集团公司。

在网上打开招聘信息，倒让他发现了一个机会。

洛氏集团公司常年招聘助理，业务员，保洁保安，这些他觉得不行。

但是有一个职位，他动心了。

就是电梯员，正好要女性。

电梯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可能会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是不敢用真面目，出现在洛氏集团的，但是扮女人还可以尝试一下。

在拼夕夕买了个廉价的短假发，又买了简单的化妆品。

第二天，去眼镜店买了个平镜戴上。

为了安全，找个小牙科诊所，给上面四颗牙做了厚厚的贴面，直接嘴都合不拢了。

对着镜子一照，齐留海的短发，黑框眼镜，脸上化了些雀斑，还是个龅牙妹，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把小义送到小区开办的幼儿园，吴所谓就去应聘了。

电梯女工，月工资2800，倒班，7点半到2点半，七个小时。

因为吴所谓面容比较丑，主管犹豫半天，才用了他。

实在是这个活工资低，时间长，没人爱干。

反正电梯女工要求戴口罩，手套，所以丑就丑点吧。

吴所谓每天早早起来，把小义送到幼儿园。

小义既然在幼儿园吃早饭，他一个人就凑合一顿。

啃两口凉馒头，或者一块钱买个干巴巴的烧饼就是一顿。

站上七个小时，可以在洛氏集团的员工餐厅，免费吃一顿午饭。

明明很饿，但一想到这是洛亦峰那个魔鬼的公司，饭菜都难以下咽。

转眼熬过大半个月，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听到。

虽然知道洛亦峰，不太可能来乘拥挤的员工电梯，但是万一在大厅偶遇呢?

吴所谓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在古董市场的地摊上，买了一把匕首，回家用磨刀石磨得特别锋利。

学着电影里杀手的样子，把刀鞘绑在小腿上。

如果遇到那个恶魔，他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把匕首狠狠地刺入那个人的心脏。

他练过跆拳道，力量和速度都还可以。

就是杀不死洛亦峰，拼着性命不要，也得捅他个血窟窿。

大白杨不能就这么白白送了命。

既然抱了同归于尽的念头，吴所谓反倒不慌了，分秒不差地上班。

他总觉得自己死后，小义可怜，手里有限的几个钱，自己饥一顿饱一顿的，却给小义隔三岔五买些好吃的。

日复一日地等待机会。

有一天，他下班时，还真遇到一次洛亦峰。

可惜他身边至少有20个黑衣保镖，吴所谓估计自己冲不到他面前，就会被干翻。

他必须保证自己一击即中，所以没有冲动。

看到前呼后拥的洛亦峰，尽管眼睛里全是仇恨的怒火，他仍然低头悄悄地溜了。

错过手刃仇人的机会后，有一天他夜班，居然碰到了熟人。

轮到下午班时，吴所谓就请房东奶奶照顾小义，每次三个小时，付20元的费用。

晚上9点半，收拾电梯内卫生，马上要下班了。

电梯内突然上来两个人。

一个是关远，还有一个是白沐晨。

吴所谓不动声色地把口罩向上推了推，压低声音礼貌地询问。

“晚上好，请问去几楼?”

“顶层。”

关远说。

顶层在三十楼，那是洛亦峰的主席办公室。

“关哥，你一会儿去药店给我买点消炎软膏吧。”

“他还是那么粗暴吗?你不会撒撒娇，哄哄他呀?这么总受伤也不行啊，明天还要拍平面杂志。”

白沐晨半晌才应了一句。

“我觉得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