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端坐于书桌前，却听不到一丝读书声。刘家奶奶平时不多说话，只会默默照顾自己的大孙子，知道孙子爱学习读书，就从不打扰他。

只在吃饭时，准时备好饭菜，孙子也听话，不用咋去叫他，一般都是到点出来吃饭。老太太小脚也不喜欢多说话，就常常自己坐屋里缝补衣服，收拾家务。

今天看孙子的娘回来接他，老太太心里着急，怕孙子跟了自己娘走，又想孙子能跟着娘也行。总比爹不管娘也不管强点。等他们两位老人走了，孙子一个人咋办呐？

再说，这大孙子本该阳光活泼到处跑的年龄，现在却整天回家就坐屋里看书，要闷坏了咋办？

"不行，得跟老头子商量，想办法让孙子出去玩玩。″说着老太太就去了前面柜台。老头子正一人守着柜台打瞌睡。这个老店只销些瓦罐，大小缸之类的物品，早已过了辉煌时期，就像他们老两口已到了尾声，毫无生机。

要不是大儿子在部队立功，就这也早不让开了。所好的是，现在还能保留这一小间门店，挣下点钱，能够他们仨吃的。孙子上学还靠儿子寄钱。

"老头子，你看孙子这周日咋不出去玩了？不会憋出个不好吧。″

"瞎说啥，小孩子看书学习，又不累。还能憋出病来，吃饱了撑的吧。"

"你不信去看看，孙子半天没读书，也没动弹了。"

刘老掌柜也有些不放心，怕孙子真受不了打击出啥事。那么聪明个孙子，可不能有事，那可是老两囗一手带大，是爷爷奶奶的命根子。

偷偷观察了半天，孙子一直坐着没动。刘老掌柜也有点担心。就告诉老太太，等张老头来送货了，就让那个大妮毛毛和孙子去玩半天。

两个老人正说着，却听到有人来了，就跑柜台看看，是小翠。

小翠昨天听说小东的母亲要离婚，今天就想来劝劝小东哥跟着母亲生活。可以也住公社家属院，那样他们就可以一起上学了。

"小东哥，在家吗？″

"在屋里看书呢，你快去和他说说话吧。"老太太赶紧让小翠进屋了。

"小东哥哥，你看的什么书？"

"嗯，《诗经》。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我，我就是想问问你下午有事吗？咱们去爬山吧？山上应该好多花开了。比上周更美了。我可以带着《红楼梦》，还有收音机，我们可以听听单田芳的评书。″

"那，好吧。咱们下午山脚下路口见。"

小翠也不知如何开口劝说小东，小东不想说那件事。小翠只好聊了几句就走了。两人约好吃了午饭就到山下等着对方。

小翠回去就吵吵着快点做饭，她下午要去爬山呢！

匆匆吃饱饭，还朝小翠姥姥要了点吃的装布兜里，还装了瓶热水和书、收音机，小翠急吼吼的往外跑。被姥爷训斥不懂事，女孩子家的慌里慌张的干嘛？做点事儿，没个稳当样儿。

小翠只好朝姥爷笑笑，跑出去了。

走到山脚下，看到小东哥已经在那儿，来回走动，看样子等了有一会儿了。小翠远远看见小东哥在等自己，高兴的飞奔过去，像个小蝴蝶扑到了小东面前。

小东吓了一跳，一看是小翠，眼里闪过了一丝失望。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稍站了一会儿，小东左右望了望，终于开口。

"走，爬山去。咱们看谁先到达山顶，谁就胜利！"

"好，冲啊！"

小翠抢先向山顶跑去，一路洒满了小翠欢快的笑声。小翠声音确实脆灵灵的，也很有穿透力和感染性。

小东被小翠的快乐所感染，步伐变的轻快起来，打打闹闹，追追赶赶跑到半山腰。小翠累的直喘粗气，就坐在路边大石头上歇会儿。小东赶了上来，也往旁边坐下休息。

喝了点水，呼吸平稳一些，小翠开始说起了学校里新来的年轻老师，老师们都很严厉，只有他对学生好，不曾打骂学生，还说要教他们打篮球。可是他们都买不到也买不起篮球。有人还拿了用草编的草团子，根本拍不起来，老师只能教足球，草团子当足球踢挺好玩。也不疼踢上去。就是踢不久就散了。

女生都喜欢跳绳，用草编长绳，大家一起跳，还编了跳绳歌。

"一二三四五六七，燕子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八三五六，三八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小翠说着就轻轻哼唱了起来，想起在学校小姑娘们一起跳绳的欢快时光。

小翠的噪音是真好听，如百灵鸟的叫声，欢快动听，即便是这么随意编造的儿歌，也能动人。就好像书上说的珍珠落玉盘的声音吧。小东一时有些恍惚。

突然，小翠不唱了，看着发呆的小东。

"是唱的不好听吗？小东哥。"

"噢，不是，你唱的很好听。只是我在想，我们家有不少稻草绳，不如咱们多做几个球，男同学上课就有球踢了。还可以给女同学准备一些结实绳。"

"真的，那下山了，咱们一起做。明天就可以带学校去。同学们一定高兴坏了。休育课就有东西玩了。可不用只跑步了，累死人，还没趣！"

歇好了脚，俩人继续爬山。

看到山顶越来越近，小东和小翠一起喊:"冲啊！"直接一口气冲到山顶！

两人累的躺到了草坪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光，迷着眼直想睡会儿。

半响不说话，小翠想起了单田芳的小说，现在正是说"大明英烈传″时间。就和小东说，先听了"大明英烈传"，再起来转转吧。

小东也不想动，就只想躺着晒太阳，放空大脑。就欣然同意了。

迷迷糊糊的，小东觉得脸上有虫子，伸手摸了一把，没有什么东西。可能是小虫子飞了，一会又痒痒几下，小东一下子抓住了一棵草。原来是小翠故意用草弄的。

小东爬起来要抓小翠的痒，小翠直接跑走了。两人追追打打在山顶转了两圈。

小翠不跑了，直接投降，说跑不动了。

坐在山南坡，望着山谷中大鱼塘。小东想:也不知道谁住在山谷中，怎么走过去的？有多远？

小翠忽然说:"小东哥，哪天咱们多约几个同学，咱们去山谷里看看吧？看看除了那个鱼塘，还有什么？会不会臧有特务在山里面？"

"行，特务不太可能吧？这儿都能看到，特务早就被发现了。有特务也会臧到大西山沟去，不会臧这儿，这儿山小，离城又近。″

"小东哥，你饿不？吃点东西吧。"

小东也不客气，就吃着聊起了，哪儿发现有特务，怎么被发现被抓的。

最后，天不早了，他们就一起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