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忙完，大妮匆忙赶回去。毛毛把小羊放到山下吃草，自己往里面找合适的树棍，爬高上低的撇下来一些，弄成捆扛回去整理小院周边栅栏。

遇石整石，遇坑填平，小院整大了些。把棍子整齐排列，下端插入土里，土层太浅，就扒来其它地方的土埋压。一早上整了院子一角，大妮看见整齐结实的木栅栏，直夸毛毛真厉害。还把院子扩大整平铺了石块。

大妮看毛毛又高兴的去找木棍，走路也正常很多。腿伤应该好多了。大妮几次询问，毛毛都不想说，岔开话题。看毛毛没啥事了，大妮也就没再追问。等毛毛想说了，应该就会说的。

天气转暖，青菜长势茂盛。菜价就降了不少，郭老板有时卖给熟人就不要菜票了，只给钱就行。收的菜也不那么仔细了，小棵瘦弱的丢下不少。大妮仔细捡了整理了4小捆，还有两把零散菜叶。菜叶洗洗自己煮菜汤。

然后，带着4捆菜去街道问问，有人要不？约1斤一捆，菜市买要2分钱。大妮想要1分钱一捆卖了就行。最后，宋姐2分钱买了两捆，又喊一个邻居买了剩下的两捆。

大妮看新鲜小菜挺好卖，就想着郭老板收菜少了，卖的又便宜了。挣不了多少钱。明天帮助整菜就不要钱了。只要把整剩下的小菜给自己就够了。

这样想着就不觉来到了菜市。帮打扫了已结束的早市。还捡了几个小萝卜。天暖萝卜也窖的时间久了，有些变软不水灵了。洗干净大妮和毛毛美美的啃了两个。又把剩下几个埋土里了。

两人抓紧整理了衣服，把破袄脱下晒晒。穿上洗净的单衣，外面套上夹衣夹裤。在水池洗净手脸。大妮还用手梳理了短发，沾上水抚平。毛毛就不在乎这些了。只捧了两捧水，朝脸上冲了冲。

大妮看毛毛黑乎乎的小手，和花猫脸。就抓着他，在水池边好好搓搓，洗掉了泥灰。大妮看看洗白了的毛毛，笑笑说:"毛毛脸挺白的，再长点肉就更好看了。″

毛毛举起手握紧小拳头咬牙说:"我才不要好看，我要长的又高又强壮。练功夫，谁也打不过我，我保护大姐。"

大妮拍拍毛毛翘起的头发告诉他，不准跟人打架，打坏了可赔不起。要是被打坏了，没钱也没地方去看。

毛毛说:"要是有人欺负大姐呢？我是男子汉就得保护大姐！"

大妮想了一下，告诉毛毛:"要是咱们遇到坏人，就赶紧跑呀！跑着大声叫‘抓坏人！’或者跑郭老板家、王大婶家都行。

毛毛看看姐姐想了想，说:"那大姐先跑，我跟着跑。万一坏人追上来，我能阻挡坏人。"

大妮告诉毛毛，我们一起跑，跑的越快越好！

毛毛在想自己得磨几枝木箭，做个结实有劲儿的弓。能有把刀就好了，削尖了就可好用了。毛毛看到其它小朋友背着书包，偷偷围在隐蔽的墙角偷看连环画册。就也凑上去看过，英雄人物射箭技术超高，百发百中，还能百步穿杨。还有削铁如泥的神剑，有刀了，先削个木剑背着。那也很神气。

大妮叫毛毛去看小羊吃饱没？然后一起去山脚，上山的路口等刘少爷。

等了有一会儿，远远看到稳稳的走过来的刘少爷。

刘少爷个头高，其实也就比大妮大二、三岁吧，却高出大妮一头了。刘少爷个高身姿又直，却不感觉挺拔。可能他走路四平八稳的，说话也轻声慢语，没有这个年龄段的浮躁，却多了份过于成熟的沉稳。

灰白上衣，黑裤子，里面穿了薄夹衣吧，人显得没那么单薄了。白底黑面的新布鞋，走路轻轻的，感觉他的鞋底好像有点软软的，走着轻快舒适的样子。

大妮看看自己的鞋子，底子磨的毛了边。大脚趾头处顶了个包，感觉脚指头也快顶出来了。毛毛的更是露出了一侧大脚趾头。

这两双鞋还是娘偷偷做了，去年初冬前送来给姐弟俩穿的。要不他俩就要光脚过冬了。

后来娘就没再来看过他们俩，听小婶说娘挨了顿打。要不是娘怀了孩子，可能要被杨四打死了。

眼前一闪，刘少爷走到大妮面前，用书在大妮眼前晃了晃，大妮才回过神来。

刘少爷叫毛毛上山，南山不高连绵向西，据说是与西边大山相连。在坡上有条上山路。这条路倒像是经常有人走过。

大妮叫刘少爷等等毛毛，小羊不愿上山，一直想停在路边吃草芽。

刘少爷就停下来默默等在路边，等大妮走到他旁边，就轻声说:"以后记住，别叫少年。就叫我刘山东，或东哥也行。还不忘大声告诉毛毛，以后叫他东哥。毛毛倒是爽快的答应了。谁叫刚刚吃了人家一颗古巴糖呢！吃人家嘴短啊！再说嘴里现在还正吃着呢！兜里东哥还给装了两颗呢！

今天毛毛就觉得东哥比昨来看着大姐读诗经时顺眼多了。

大妮想想说:"那我以后叫你山东哥吧。"

小羊不走了，毛毛也不敢把小羊留在山道上，这两天顺路上山的人还不少。虽没有现代人山人海的样，但山顶有个龙王庙，老头老太太偷偷趁三月初这两天去拜拜的也有不少。今年年景看着比前三年荒年好些了，要是保持一年，地里才能多打些粮食，说不定今年夏天小麦收成好，就能吃几顿饱饭了！冬天下了几场大雪，春上还下了雨夹雪。下完就晴了，麦苗没冻坏，地里也有了墒。天一暖和蹭蹭往上长呢！

想着就来到了山顶，毛毛没跟上来。

山顶龙王庙没开门，还是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偷偷在门前，拢起一堆土插上三支香。然后，跪下念念有词的祷告一番。

小东招手让大妮跟他来到南端一个凉亭。问大妮渴不?他用水壶带了一壶水。大妮不好意思喝，就说还不渴。小东又拿出几颗古巴糖，说是他娘拿回来的。给大妮吃。大妮只拿一颗放嘴里含着。

小东看了一会儿书，突然说:"咱们自己从诗经里取个名字吧？我以后也不叫你大妮了。你也帮我看看换个啥名字好。"

大妮点点头。小东就翻开一页，指给大妮看。

"琼华，怎样？尚之以琼华乎而。形容美玉。"然后，又自己摇头说不合适。你看起来坚强而充满生命力！哪能像玉那么易碎。

"静好呢？《郑风.女曰鸡鸣》: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取安静美好之意。比较适合你的性格。"

说完转头看着大妮，大妮沉思一下，觉得还不太合适。大妮哪能就这样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呢！她每天都在奔忙，迫切想要让毛毛和自己吃上饭，每天能吃上几囗粮面，而不是只有碗菜汤喝。山东哥是不知道这些，他现在还能吃到大妮见都没见过的古巴糖。

大妮说再翻翻看，能有更合适的不？

两人一起边读边找。读到《周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贲(fen二声)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读着朗朗上口，心情愉悦。就又读了两遍。小东停下看着大妮叫她:"蓁蓁(音同真)！蓁蓁！你觉得怎么样？"

大妮也觉得亲切又顺口，微笑点了点头。

小东查了释义，是茂盛的意思。对应上大妮每次都朝气蓬勃，积极努力，好像不知疲倦全力拼搏向上的样子。总觉得她会很快发展壮大的。看到全文是表述新人嫁娶，热闹快活的氛围，及为婆家带来好运，兴家宜室，家族兴旺。小东一下子红了脸，合上书就朝西边跑去。

大妮倒没发现什么不同，只以为山东哥想在山顶往西转转。就跟上去了。

打打闹闹跑了一阵，大妮还采了两朵黄花，挖了几棵鹅食草，可以晒干熬水喝，消炎治牙疼口舌生疮。两人都累了，出了不少汗，就坐下来喝水。大妮也不扭捏了，接过水壶喝了一气。

天渐晚，两人一路下山。商量着下次也给小东重新起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