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元天涯见她眉心一亮，知道她已经获得第六神技，柔声问她，言辞间带着跟炼如裳一般的期盼和恳切：“天可怜见，求你告诉我，一定要是个攻击技能啊。”

“抱歉啊，天涯。”炼如裳让眉心的亮光落下，苦笑地摇摇头，用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对她道：“我的第六技，是制造神符。”

“制造神符？”元天涯笑了，淡淡一笑，她摇头道：“也好，也罢。这本就是你的技能，只是换了个次序又归你了而已。也好，也好。”

“你是神符大战的高手，你能制造神符，又有我助你的一亿神力。”元天涯看一眼炼如裳，冷冷一笑道：“神官守则说神官不能杀人，却从未说过神官不能杀神官。你和我，我和你。”

“谁敢犯我地盘，我们把他们全部杀光！”

说完，在孤高的猴还一脸懵的时候，元天涯从头发里抽出前头她给孤高的猴缝过伤口的绣花针，随手丢给孤高的猴，看他一眼说：“你自己把你的伤口缝好，娘现在可没时间管你。我要跟黄毛一块出去杀神了！你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莫要再说这些我已经准备好去死的话。你给娘记住！”

……

“啥？”

元天涯手往身上随便刷了一下，便已经是身披金甲，最后看了他一眼，道：“你的命，你的妖丹，不管是五千年，八千年，还是一万年，两万年，我在这里，它就是我的！不是你的啊！猴！傻猴儿！听明白了吗？”

“……”孤高的猴看着被扔在地上的绣花针，不想回应她，不想说出那句：“明白了。”

但这是不行的！

元天涯以剑指挑起他的下巴，摇头道：“你没听明白。现在给我听明白了。”

“你的名字……”

“是傻猴儿。我给你取的！”

说完，元天涯一指荡开小屋的大门，长鞭一甩就飞了出去，不见踪影。炼如裳看她离开，略等了一会，回头问紫竹：“阿紫，你有没有让我可以随时找到你的方法？”

“有。”紫竹道，手指灵活地卷了一卷他的头发，结成一束递给炼如裳，道：“你拿着它，它便是我，我会为你召唤。”

“谢谢你，阿紫。”炼如裳就要随元天涯离开，但在走前，她还有一个问题要问紫竹：“阿紫，你会为我杀人吗？”

“我说过你愿敬我爱我，忠诚于我，不惜生命为我。”紫竹看着她，很大的眼睛里倒影出炼如裳这一世不够好看的样子，看着她，一字字地对她说：“我也愿如此对你，决不食言。”

他连“杀人”二字都是不愿意说的。

“你不想杀人对不对？阿紫。”炼如裳笑着问他，紫竹见了她笑了，便也没有保留地回她：“是的，我不愿意，我不喜欢，我是不愿意去做这样的事的。”

他说完，郑重其事，还补上了一句：“我怕血，我不愿意杀生。”

“那我也不会逼你为我做这样的事。”炼如裳看着他的眼睛，甜甜地一笑，长剑一甩，踩着剑追着元天涯离去的方向，也追了出去。

迟疑了几秒，傻猴儿好像突然醒了，扯开被风撞开的大门，他便要飞身去追元天涯和炼如裳，但他只是才想起跳就给人重重拉了回来，柔声劝他：“别去啊。”

他脸上身上的伤口还在喷血，怎么会有心情与人好好说话，手一摆就是一道强劲到让半边屋子都直接给轰没了的劲风，大叫道：“让开！”

半边屋子都给他这一把的怒气给轰没了，那扯着他的人却还是轻轻扯着他，只是额边一小撮头发给风吹得翘起来了而已。

傻猴儿已经气血攻心，甚至连眼前看到的东西都已经不会关心，又怎么会去想这一招之下，屋子和人不同状态之间可能隐含的危险，见自己还是被人扯着，他一把反握住那人的手，轻喝一声带了妖力大叫：“你不松手，我废了你！”

“猴弟弟。”握住他的人不为所动，声音都还是温柔的，唤了他一声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莫要伤了自己。”

“胡说，我干你……”

傻猴儿最后一个“娘”字都在喉咙里了，忽见眼前小屋被旋转的历风刮得崩塌，屋子的碎片在一片急速旋转的风中转圈飞行，并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碰撞变成更加粉碎的碎片。而在这样的一片旋转的碎片里，一些东西被释放了出来，随着碎片旋转。

霎时间，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旋转的万花筒，而当那股强大的旋风逐渐停下，小屋的碎片悉数被吹到山的另一边去，紫竹背后那旋转的万花筒停下，只剩下一圈又一圈围绕着他，仿佛阳光般辐射蔓延开的……

“法宝吗？哥，你背后这些都是你的法宝吗？哥……”傻猴儿突然间就乖了，不仅是乖了，他甚至差一点就跪了。

“是我的法宝。”紫竹点了点头，垂眼看他，温和道：“给你看一眼，你看过了，我就收了。”

说罢，他抬手，挥手之间，身后一圈一圈围绕着他的法宝万花筒瞬间便收了。

收了法宝阵，紫竹见傻猴儿已经不闹着要去追元天涯和炼如裳了，便拉着他走到还留在此地的摇摇椅边，他坐到摇摇椅上，指了块石头让傻猴儿坐下。

傻猴儿脸上和胸口还在飙血，看得出是很不想听话的，但是……

没人能在看到一个超级大妖怪向你炫耀他可能可以毁灭地球的武器库后，不听他的安排。

见傻猴儿在那块大石头上安静坐下，紫竹沉下肩来，好像是终于放心了，对他说：“我不想跟你动手，只是轻微交手也不愿意。所以才只能用这个法子，让你知难而退。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

“我……”傻猴儿开口，才说了一个字，他脸上的伤口裂了，鲜血流进他的嘴里，腥辣的味道一下涌入他的喉头，应该就是这样，喉头被血刺激了，傻猴儿落下泪来，竟然在一瞬间就哭到失声，嘶哑着喉咙哭求一般对紫竹道：“但是……是我害了天涯……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啊……我得去……”

“你去？”紫竹问他：“你要杀神官吗？”

“我……”傻猴儿看向他，一滴泪水凝固在了他的眼角。

“怎么回事？”傻猴儿伸手到他的眼角，手指接下了那一颗凝固如珍珠的泪水。有人伸手过来，他便自然地将那颗珍珠泪水交给了那人。

紫竹接住他的泪水，拿到面前，看了眼，手一扬，珍珠一般凝固的泪水又化成了水，而后变成了气。

“我做的。”紫竹说：“你别哭，脸上的伤还没好，泪水掉进去会痛的。”

“可是……”

“傻猴儿。”他唤了他的名字，而后看向他，眼里的光收拢到没有，他很大、大到都有一些三白眼，而且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光消失的刹那，好像是远古丛林里从未有人见过的天坑，又好像是一个巨大的，能够吞并所有东西的漩涡。

他用那样的眼睛看着他，再问一次：“傻猴儿，你要杀神吗？不是以夺取生命为工作的疫神，不是他们。是神官，是为人类在这里生生不息，繁衍生长为己任的神官，你要杀这样的神官吗？”

“傻猴儿？”

“孤高的猴？”

孤高的猴？傻猴儿……

“我不能。”他说，眼泪混着鲜血流下，“她就是那样的神啊。一直守护着我的山神，就是那样的神啊，即便要拿走我的性命，我也是不会去杀神的……因为她就是那样的神啊。”

“是吧，就是这样的，”紫竹轻轻咬破了一些手掌，让鲜血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