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因道，“我知道，我不介意。”

“西域再嫁的女子多得是。”

“……”

“我不是西域人。”

“你可以是，你跟我回西域，做我的王妃。”

离桑忍不住拔高音调，“拓跋因，你我统共才见过几面，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拓跋因看她因为有几分恼怒而微红的面色，心中止不住的愉悦。

只觉得这样的一抹红在她平静白皙的面容上，显得艳如桃李。

“不知道，也许是一见钟情呢。”

离桑深吸一口气，“我不会跟你走，也不会做你的王妃。”

“你这样是插足别人的姻缘，是为世人所不齿的。”

拓跋因被她如此拒绝，面色有些冷凝。

“我也跟你说了，我们西域人不拘小节，没有人会对我不齿。”

“他们只会为我抢夺到心爱的女人而欢呼。”

离桑嘴角抽了抽，她觉得跟拓跋因无法沟通。

见她不说话，拓跋因又问，“你很爱陆延骁吗？”

“我与他是夫妻。”

“你是替嫁的，我都查清了，原本他该是你的妹夫。”

自从上一回差点误杀离桑，他就让人将该查的都查清楚了。

“无论如何，我与他如今都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拓跋因很不理解，他觉得离桑与陆延骁本就是一场错误，她为什么不愿意拨乱反正？

“他配不上你。”

离桑这回倒是没再反驳什么。

说了这么多，这一句勉强像人话。

“离桑，你有才情，有勇有谋，还有这么厉害的医术。”

“你不应该被拘束在定北侯府的四方小院里，周旋于琐碎的后宅。”

“你该是振翅广袤疆域的鹰隼，展露自己的才华与抱负。”

拓跋因目光灼灼，语气中满是热忱与期许。

离桑怔愣了一下，好片刻，才笑了笑。

“拓跋因，你这样看我？”

拓跋因定定的看她，“我不会看错人。”

离桑仰头望着天空，茂密的丛林里洒下光影。

“也许吧，我也很向往你所说的，去更广袤的疆域看一看。”

“但不会是现在。”

“我现在很清楚我自己想要什么。”

后宅是她的舞台，京城是她的战场。

她是从一无所有，只能任人摆布被安排替嫁的孤女走过来的。

一步一算计，一步一坎坷。

她不可能再把自己的命运交托到任何人的手上，她必须登上高位，手握权力，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阳光散落下来，照在离桑光洁的面庞上，晕开一层淡淡的光晕。

拓跋因愣愣看着她，好半晌才回神。

被离桑冷言拒绝，他心中是难过的。

但此刻，看见她如此坚毅决然的神色，又让他止不住的心脏狂跳。

“离桑，如果可以，我真想带你去看看西域的神庙。”

先前，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韦陀象后看见离桑的第一眼，便对她感触特殊。

刚才那一瞬间，他忽然就明白了。

她的神态，像极了神庙里的西王母神像。

西域人信奉母神，会对她心生好奇也并不奇怪。

“我不信神佛。”

离桑站起身，“走吧，该回去了。”

就算如烟跟三皇子待在一起，她也不能全然放心，得回去叫人过来找她。

拓跋因撑着刀起身，跟在她身后。

……

荒草丛生的山脚下。

有风吹过，野草扫过女子精致秀美的面庞，将她叫醒。

躺在地上的柳如烟睁开眼，目中有几分茫然，好一会儿思绪才回笼。

四下一看，便见秦墨躺在不远处，面色苍白的昏迷着。

“三殿下，三殿下！”

柳如烟快步上前去，有些焦急的推动他。

好片刻，秦墨才悠悠醒转过来。

“柳姑娘……”

他轻喃一声，“你没事吧。”

柳如烟心中一怔，眼眶止不住的有些酸涩。

摔下来的时候，分明是他将自己护在怀中，把所有的危险隔绝在外。

如今睁眼的第一句话，却是关心她有没有事。

“我没事，你呢，你还好吗？”

柳如烟扶着他，秦墨撑地借力起身，却是止不住的眉头一皱，轻嘶一声。

“怎么了？”

柳如烟霎时紧张得不敢动。

秦墨白着脸：“好像伤到腿了。”

“能站起来吗？”

秦墨尝试着起身，只有一只脚借力，实在有些费劲。

柳如烟索性一把揽住他的腰，用力将他托住扶起来。

秦墨整个人一僵，只能任由她的行动，半边身子都依靠在她身上借力。

她一路搀着秦墨走到山脚下一棵树边坐下，靠在树边。

却发现秦墨整个人都有些呆愣，方才还苍白的脸此刻已经泛起一层薄红。

后知后觉的也有些不自在起来，低咳一声。

“国医府跑多了，耳濡目染也懂一点皮毛，我给你看看。”

她先是看了一眼秦墨身上流血的地方，发现都是些皮外伤，并不严重，便放下了心。

紧接着便是去看他的腿伤，褪去鞋袜后检查过，脚踝处有撞击的痕迹。

柳如烟蹙眉道：“怕是摔下来的时候磕到的，痛到无法行走的话，应该是骨裂了。”

她看向秦墨，“没关系，没有明显的红肿，伤得不重，养上半个月就没事了。”

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除了他腿上的伤重一些，其他的都是些擦伤，实在庆幸。

秦墨看着她，唇角噙着笑意点点头。

柳如烟站起身，“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找点东西给你包扎一下。”

她捡起秦墨掉落在边上的剑，拔开剑鞘往周围探去。

秦墨担忧的道：“林中可能有野兽出没，你不要走太远。”

柳如烟的声音远远传来，“好，我很快回来。”

秦墨靠着树干，得她这样一句话，唇角如何都压不住。

看着她的身影在荒草丛生的密林中辗转，提着剑不得章法的挥砍，心中说不出的柔软。

今日受的这些罪，实在值当。

柳如烟确实没走远，也很快就回来了。

她找了一些常见的止血草药回来，还砍了一些笔直的木棍回来。

她先给秦墨流血的伤口粗略上了药，又撕下里衬为他包扎好。

腿上的伤用木棍固定绑好，免得再加重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