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一天又一天，一成不变的生活没让梁蕙欣觉得无聊，而是感觉充满干劲。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医院里突然出现的那个黑红长裙的女人了，都要忘记了这个身影的时候，她忽然间又出现在梁蕙欣的面前。

今天是1975年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1976年的第一天了。

梁蕙欣对面的王老头睡得正香，火车里吵嚷的声音也没能打扰他半分。

旁边的赵不听刚刚才去厕所，梁蕙欣觉得身边有人坐下，“怎么这么快啊？”

边说边回过头来。

看到这陌生又熟悉的女人，她的话瞬间戛然而止。

这次这个女人并没有出现在莫名诡异的地方，而是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火车上，坐在她的身边。

除了对面王老头的鼾声如雷，其他声音渐渐消失远去，仿佛这是另外一个空间。

女人面向梁蕙欣，开口问道：“是时候了，你不回去吗？”

“...”梁蕙欣听到这没头没尾的话一愣，然后又赶快问道：“回哪里去？”

“你都忘记你不属于这里吗？”

女人讽刺地笑道。

瞬间，有无数的问题涌进梁蕙欣的大脑，最后她只是说：“我不相信你的话，你看起来不像好人。”

那女人仿佛被梁蕙欣的天真笑到了：“什么时候，你梁蕙欣也这么天真了。”

“你在这里如鱼得水，过的潇潇洒洒的，我怎么能甘心！我要你永远痛苦，却一直不死，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一切！”

女人的嗓音变得尖利，那份恨意仿佛要化成实质，刺穿梁蕙欣的心脏。

梁蕙欣立马就要问她是谁，却发现对面的人在她一晃神的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梁蕙欣对着空荡的座椅大喊：“你是谁？”

赵不听有些疑惑：“怎么了？”

梁蕙欣这才发现，刚才车厢里消失的声音都已经回来了，离他们近的位置，还有人听见了梁蕙欣忽然间大声问出的“你是谁？”

回头一看，她旁边的不就是她男人吗，两个人都坐了一路了，估计刚才睡着了，说梦话呢。

“没事，我睡糊涂了。”梁蕙欣笑了笑，让赵不听放心。

对面的王老头依旧睡的格外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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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们回来了！”梁蕙欣和赵不听站在门口换鞋。

梁国勤和木婉容也就在他们刚刚结婚那一年的时候，才会去车站接他们，后来因为赵不听隔几个月就跑一趟苏州，隔几个月就跑一趟苏州，他们也懒得和他客气了。

“妈，快来接我们一下，带的东西太多了！”

木婉容没被喊出来，反倒是梁国勤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刚回来就知道喊你妈...”

“那爸，我妈....”

“去去去！”

梁国勤一顿摆手，懒得和梁蕙欣扯皮。

边往屋收拾边念叨：“每年都告诉你们别往家带这么多东西，怎么还拿这么多...你们不是说下午回来吗？怎么中午就到了？”

“这不火车升级了嘛，比以前的快多了...”还没等梁蕙欣说完，木婉容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王老头呢？”

“不是让你们别带这么多东西吗？怎么还拿这么多？”

木婉容本来正问着王老头，却也看见了门口摆得那么多东西，不由得埋怨道：“我和你爸冬天吃不了这些东西，天暖了就都坏了。”

“没事啊，都是赵不听晒得干货，放半年都没事。”

梁蕙欣帮忙分类。

“王老头呢？”木婉容想起了她最开始问的问题，又问道。

“啊，王爷爷啊，他回家看看，去年不是才抓到杀害小荣的凶手吗，前几天才说已经判刑了，死刑，他不光杀害了小荣，还有好几个孩子，王爷爷说要回家告诉小荣一声。”

木婉容静默了一会儿，“判刑了就好，这种人渣就不配活着。也不枉费赵不听来来回回地，在东北和苏州之间来回折腾，我看着都累。”

“哎，那个人渣要是不判刑也活不了几年了，今年在医院查出了胃癌，这人就想多找几个垫背的，要不是赵不听抓到他了，那个小男孩估计就被杀了！”梁蕙欣不由得唏嘘着。

“这种变态，要他这么痛快地死了都是便宜他了。”

...

今天是年前的最后一天，王老头早就放下了心里执念，不再用小荣束着自己不能追求更好的生活，以前他觉得自己过一天好日子都在对不起小荣。

自从有时去找村里的潘木匠聊天之后，他就发现了这经常和死人打交道的人，对生活就是有一种不一样的看法，能够非常轻松地看待生与死之间的关系。

所以他现在可以坦然地接受，小荣已经去世多年的这个事实了。

木婉容把菜都端上桌，招呼他们：“都吃饭了，快吃饭！”

大家欢欢喜喜地看着摆了一桌子的美食，端起杯子，以茶代酒。

“敬更好的明天，敬更好的明年！”

“干杯！”

不知道是谁，这么迫不及待，还没等过年就放起了烟花，盛大的烟花在窗外炸裂，发出嘭地一声。

梁蕙欣看到赵不听下意识地偏向窗外，惊喜道：“赵不听，你能听见了？”

赵不听忽然间听到声音，整个人有点蒙，现在耳朵里乱乱的，根本无法听懂别人在说什么，不过他看梁蕙欣的唇形，她在说，“赵不听，你能听见了？”

点了点头，回答道：“对，我听见了。”

他听见了一声巨响，还有一个十分甜美的女声。

虽然他现在无法分辨他们都说的是什么意思，而且觉得好吵，但是他感觉到了其他人因为他听力恢复的欢欣雀跃。

最开心的除了梁蕙欣就是王老头了，他不停大笑：“好好好！等明天我就去发电报告诉金老头！”

“我就说我配的药不可能这么多年都一点用没有！”

赵不听给他抓到了杀害小荣的凶手，本来感觉自己亏欠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他的愧疚感一扫而空了。

围在他心上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王老头向梁国勤大喊：“给我拿酒！喝什么茶，这么高兴的日子！”

梁国勤和木婉容也十分高兴，本来打了点酒准备明天喝的，今天统统都拿了出来，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