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韩式老屋外，默念站在走廊里。

身后是一米二的小桥，旁边是一米五的小院，脚下是七十公分宽的走廊。

默念不算高，走在这走廊上头容易碰到吊灯。

但他又不怕疼，就是把腰绷的直直的。

他没有弯腰的习惯。

低头正好看见自己手背上的暗青，他把袖子往下拉拉，试图掩饰。

“请进！”

这时里屋的拉门被打开，有人喊道。

默念走进去，看了一眼跪坐在门口的老妇人。

是个高手！

这屋子又矮又小，两边的门都关着，只正对面巨大屏风后面似乎还有空间。

他丝毫不客气就准备大步走过去。

“咳咳！”

老妇人咳嗽两声，默念就转身看她。

但她还是低着头，什么表情也看不见，也不说话。

默念又抬步走了进去，快越过屏风的时候。

“咳咳！”

那老妇人站起来，一脸凶狠的朝默念咳嗽。

默念直接两步走回来，掐住老妇人的脖子。

“咔”一声。

“住手！”

几乎同时。

默念冷漠的把人往地上一扔。

“有什么可以说，别让我猜，没耐心！”

他听到一声粗重的喘息，然后屏风后，走出两人。

默念一点也不怵，直接就地一屁股坐下来，抱着自己的一条腿，另一条很不礼貌的岔开着。

任由两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去，拖着女人的尸体离开。

“你胆子倒是大！”

一道年老的男声传来，带着威严和恐吓。

默念好笑，他有什么好怕的，倒是这些人应该为自己无知感到害怕才对。

他这具身体开始腐烂了，他就没打算好好离开。

“你胆子也不小。”

默念吊儿郎当的回答。

男声沉默了一瞬，就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人？是汪祖还是明悟心，或者是汪臧海？”

屏风被挥倒，屏风后一个白发白胡子、满脸皱纹的老人瞪着不大的眼睛放肆打量默念。

“你被天授了？！”

当年汪臧海为什么会被选中，明悟心又为什么会加入汪家，自然都是因为他们体质特殊，被天授了。

明悟心很熟悉这套流程，他已经可以肯定默念就是又一个天授者。

“说吧，老祖让你来干什么？”

“老祖让我灭了汪家！”

默念觉得很没意思，他有些累了，就直接躺下。

“你胡说！汪家也是老祖建的，跟张家有什么区别？老祖不可能为了张家，灭掉汪家的？”

默念好笑的道。

“你儿子弄死明家子嗣的时候，你女儿杀掉你二儿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都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哦，对了，只有汪明珠才是你的子嗣吧？老大、老二是汪祖的？所以你才会！”

“闭嘴！”

默念无所谓，就真的不说了。

明悟心一张慈悲、仙尘不染的脸上，逐渐扭曲，他知道自己杀不死老祖。

老祖都不是人，怎么杀？

眼前的也不是人，是比行尸更高级、全身剧毒的怪物。

自己能把他怎么办呢？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默念翻个身，就跟条咸鱼一般。

“我让汪臧海建立汪家，是早就算到张家的劫数就在不久，看看能不能通过另一条路让张家延续？而不是让汪家像蚂蟥一样趴在张家身上吸血？”

“或许是命中注定吧！没想到汪家的存在，反而加剧了张家的覆灭。但你难道以为在劫数面前，张家脆弱不堪，汪家就能逃得过？”

“或早或晚，或全部或留一线，你自己看着办吧！”

默念又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堂而皇之的在人家的客厅睡了。

明悟心是个阴沉内向的人，他就坐在内室思考着默念的话，或者说是老祖的话。

当年他把儿子送回明家，自己去执行那个危险的任务。

如果成功了，他就能风光的回家，再也不会被人说是明老的弟弟。

他烦透了处处管着自己的大哥，总是摆出一副当爹的派头，有毛病！

但他又莫名对他又敬又爱，这种感情复杂极了。

反正在他没能超越大哥之前，他不准备回家。

可惜任务失败了，他逃进一处古墓才躲过追杀。

之后他在古墓里被天授，记忆混乱，莫名被汪家人带了回来。

没几年，他在汪家站稳脚跟，之后更是取代了汪祖，成为汪家真正的幕后之人。

可他觉得自己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再也不是热情的革命者，也永远失去了站在大哥身边的机会。

他一面享受汪家给予的这种土皇帝般的极致权力，另一面又深恨汪家的阴暗、肮脏。

摸着自己比大哥还老的脸，明悟心最恨的是汪祖拿他做实验。

说好的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呢？

汪祖成功了，他二儿子成功了，汪明珠成功了。

但他和老大却失败了。

他才七十多，可这副鬼样子说一百岁都有人信！

这也为他和老大勾结、取代汪祖、杀死老二等一系列行为打下了基础。

他来见默念就是想利用默念去除掉老大一家。

对呀，管他什么劫数不劫数，他为什么要去在乎这些老东西们闹的幺蛾子？

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以后得事，是明珠的事，他做完自己的事也就该死了，管他以后干嘛？

走上前，踢了默念一脚。

明悟心问。

“死没死？你不是要灭了汪家吗？我给你机会，送你去汪家总部！去不去？”

“去！”

默念抓住老头一只脚，直接把他扔进屋，翻身继续睡。

明悟心躺了半天，才挣扎着爬起来，他吐出一口血，恶毒的望向默念。

但因为保密，现在附近也没有别人，他只能艰难的爬出门去。

这个什么玩意也去死吧！

明悟心此时心里列出一张长长的该死之人的名单。

死死死，都去死！

汪思思赶来的时候，就看见爷爷在地上爬的狼狈样子，她赶紧跑过去扶起他。

但不想，他人还没有站直，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蠢货，我这样子站的起来吗？去喊人！白痴、贱人！”

汪思思咬着牙没有哭出来，在汪家这样的地方，被骂几句而已，她已经不玻璃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