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表情不变。

他问：“真的是你自刎的？”

虞姬拉下脸来，道。

“我根本就没有跟去战场，也不是霸王的爱妾，确实擅长歌舞，所以饮宴时霸王常常招我去表演，有些名声罢了！”

黑瞎子点头，想来也是。

霸王别姬不过是艺术加工。

“那霸王兵败后，你去了哪里？”

虞姬冷笑。

“霸王兵败后，夫人逼着府里得罪过她的妾都自缢。我那时已不是十几岁鲜嫩的小娘，养父也已经过世，就想着死了也干净。夫人自己转年就改嫁了，我便是跟着她，也不过是从这家又被送那家。”

“但你没死！”

“是啊，我没死！我在乱葬岗被个摸尸的流浪汉背回了家。别的尸体都开始腐烂，只有我还完好如初。他娶不上婆姨，尸体也要。我晕晕噩噩的跟他过了几年，直到他被抓去当苦力。”

“后来我就当了几年乞丐婆。除了吃不饱，当乞丐还不错，我走了很多地方，慢慢恢复了记忆。我又在道观里当了几年道姑，学了点防身的本事。后来发现自己的容貌好像始终停留在自缢时。”

“我不敢在一个地方久待，一路管着闲事，就慢慢成了江湖上的人物。之后为了摆脱这个身份，我当起了游方的医婆，结识了麒麟和凤凰。”

虞姬见黑瞎子还要问。

但面好了，她的嘴就没空了！

“总归，他们跟族长和夏朵是不同的人。我先吃面。”

黑瞎子拿一个广口汤盆，虞姬端一只粉瓷小碗。

两人面对面，同时吃完。

“再来一碗不？”黑瞎子问。

虞姬摇摇头。

黑瞎子就唠叨。

“你太瘦了，多吃点。”

虞姬依旧摇头。

“汉初是以瘦为美吗？”黑瞎子问。

虞姬稍微想了想，摇摇头。

“那时候的衣服，不怎么显身材！只看脸。”

黑瞎子摇头晃脑的说道。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我还以为楚女以瘦为美。”

虞姬闻言笑了。

“你问的是汉初。楚女，好像确实纤细的多。这也要看身份地位，我们这些以色侍人的，自然瘦些轻巧。世家贵女可不流行婀娜风流的，多生子嗣，特别是儿子，才是她们安身立命的筹码。平民女子活着已是不易，美不美的都跟她们没关系！“

“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了，何必——”

黑瞎子想安慰几句，却被虞姬打断。

“我的过去也是我的一部分，我并不觉得难堪。能以色侍人而轻松活着，我觉得比当农妇，当牛做马还得受夫家欺凌更强些。”

黑瞎子僵了一下，才说道。

“那，也有疼媳妇的男人，你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看看二爷！”

“二爷娶妻前好像也有两个房里人，娶妻后打发了一个，还留了一个。”

“我去，你哪里打听来的？”

“老李呗！”

“难道你还要求男方也从一而终？”

“我的要求？就公平呗，你对我什么要求，我就你什么要求？合理吗？”

黑瞎子莫名有些不自在，觉得脸热。

“合、合理。现在男女平等，跟以前不一样，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个。”

“我，我以前说喜欢丰满的。也是因为之前五十年，世界上充满了战争、灾难、饥荒，对审美的影响。不过，我们旗人家里的姑奶奶都是上马能打猎，下马能治家，越彪悍的越不愁嫁。”

“我知道。我补了点历史知识。我回去睡了！”

“就，就走了！”

黑瞎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虞姬就走了！

喂，他刚刚在酝酿情绪，准备跟虞姬谈一下的，结果她走了！

明明是她先说“你对我什么要求，我就对你什么要求”。

他都准备答应了，她又走了！

虽然辗转反侧，但没多久，黑瞎子还是睡着了。

周六没人喊晨练。

其实因为张琪灵要上班、张海盐要上学，走的都挺早。

晨练得靠自觉了。

连午饭都没人喊。

老李稀罕了一阵，现在对喊众人吃饭没了兴趣。

陪老爷遛遛弯，逗逗鸟，看看电视剧，就是一天。

有时候中午，他和二月红都不在家，去朋友推荐的饭店尝尝地道各地美食。

只剩下晚饭的时候，还会问一下，等一下人。

黑瞎子醒来后，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做点什么。

敲了虞姬的门，喊她下楼吃中饭。

虞姬其实早醒了，早上她都会泡个澡，敷个面膜，看会书。

然后就去画设计图。

下午就去一趟公司，处理些要出门才能做的事。

其实虞姬很喜欢待在家里，她也待得住。

等珠宝公司步入正轨，她以后也不用天天去。

“今天还要去公司啊！？”

黑瞎子等着虞姬来了，才端菜出来。

“是呀！”

“没约雪莉和露西出去玩？”

虞姬直白的摇摇头。

“雪莉也还罢了。露西，我是和不太来？”

“她是不是很任性，欺负你了？”

虞姬笑笑，心说这怎么可能？

“她孩子心性，人不坏，只是我又不是她家长，不想让着她，就懒得跟她来往了！雪莉忙着呢！”

虞姬叹气，交朋友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她这个人过于敏感，其实是挺难相处的。

忽然，电话声响起来，黑瞎子接了之后，对虞姬说。

“曹操来电！”

虞姬回忆着自己公司的人，有叫曹操的吗？

“喂？！”

“虞姬姐姐，是我，露西。我晚上有个十分重要的聚会，我能不能找你借一下化妆品？就是大张哥香港带回来的。还有珠宝！对了，我继母和她妹妹也想跟你借珠宝可以吗？”

“不可以！”

“可以是吧，那我下午就。不可以？虞姬姐姐！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们只是认识没几天的人，化妆品是大张哥特意给我带的，是我的心爱之物，我不想借给你。珠宝更是贵重物品，别说你的继母，便是你，也不应该开口借！”

“虞姬姐姐，你！”

“露西，我不是你姐姐，你也不小了。以后有类似的事情，请你不要麻烦到我头上。因为我讨厌麻烦！”

“啪！”

虞姬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