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飞可不会由着她，他可不管何文萃是男还是女，他不吃那一套。

“何文萃，别给脸不要脸。老子稀罕摸你那快要掉到裤腰的软面团子，别拿不要脸当本事。我可告诉你，别说你在村里闹下去就觉得自己无法无天。你就是到镇里闹，到县里闹，闹上天这也是你们家五奎自己出的意外，你要再这么不要脸地胡喊乱骂，信不信我今天和云武一起抽你？扒光你的衣服，让村里人看看你值不值这么多钱？”

人常说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卓云武和卓飞加在一起，那就是横的加不要命的。

卓飞的话倒是一下子唬住了何文萃，何文萃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大伙都在我讲两句！”

柳成玉正愁插不上嘴，卓飞突然解了围。

“首先这件事情是意外，但很痛心，我们村两委工作上有失职，我们检讨，我再次先代表村两委给全体村民道个歉。”

说完柳成玉就弯下腰，深深地向在场的村民们鞠一躬。

“我们有错，家属有要求都在情理之中，我们能理解。但村里也有村里的难处，水闸还要继续修，这关乎着卓庄村几百亩的良田收成，五奎的后事也不能耽搁，逝者为大。五奎的孩子也不能不管，孩子才是未来。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商量着来解决，任何人再闹下去只会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解决的，我们村两委一定会在这件事情上给家属一个交代，给全体村民一个交代。”

这是卓飞从小到大第一次感受到文化的重要性。

以前他也听过老书记和卓云山开动员会，他们说的话虽然有道理，但都是满满的乡土味。

今天柳成玉的一席话让他感觉到文化人的差别。

他瞥见站在柳成玉身后的卓云东，他觉得卓云东真的是徒有其表，而且还是个不要脸的伪君子，徒有其表。

何文萃被几个自家的人架着回家，经过一番折腾，大家犹如惊弓之鸟，谁都怕这事跟自己扯上关系。

村组会议上只有柳成玉和田素娟像是最干净的人，两人一个提意见一个呼吁大家表决，最终决定，村里出三万块钱补助五奎的家人。

另外为五奎的两个孩子提供小学到初中的学杂费，至少让他们念完初中。

这个结果让何文萃挺意外，村里竟然会慷慨到补助她们三万块钱，还为孩子们提供学习的机会。

她所不知道的是，这三万中还有柳成玉个人出的两千，因为村里的水闸还未修完，砖厂也因为麦收停工，村里一时实在是凑不出更多的钱来。

卓庄村的一场事故闹得沸沸扬扬远近皆知，柳成玉毫不避讳地向舅舅言明一切，并做自我检讨。

程书记虽然嘴上不停地批评他做事情马虎，考虑问题单一，但心里还是高兴的。

即使柳成玉年轻，可做事情有担当，有魄力。放在基层好好历练两年，将来肯定是个好苗子，一定会比自己强。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卓云东本来想借机捏柳成玉一把，没成想自己却被柳成玉反将一军。

末了他还发现田素娟不知不觉中已经追到自己身后位置，不仅没有跟自己统一战线，还处处与自己做对。

现在的局面俨然成了二对一，怎么算自己处于下风的位置，偌大一个卓庄村，现在居然沦落到两个外姓人当家做主。

最让他生气的是，何文萃毫无底线的泼妇骂街的行径，差点把自己给装进去了。

卓庄村的两处水闸终于矗立在蜿蜒的河沿处，在往后十多年的生活中这两座水闸也用事实证明它们所存在的价值。

每当村民们在谈论这两处水闸时，总是避免不了地要说到五奎命丧深水沟的事，还有他那位风流泼辣的媳妇。

最让人惋惜的事情就是，人们总觉得五奎为何文萃所不值得。

在五奎后事完成的两个月后何文萃就从卓庄村搬走了，不仅带走他用生命换回来的钱财，还有他的两个孩子。

暑期开始以后熊掌找到卓飞，他向卓飞介绍一单活，学校准备在暑假里给高三班级教室装风扇，这个活放给青玉店里来做正合适。

青玉店里没有那么多现货，她接单后立刻去市里盘货，她让卓飞回家找人来布置安装。

在路过卓云山家门口时，卓飞看到了卓海燕，他突然间感触良多，人间真情自难说。

在情感世界里，有人痴有人狂，诚如田家成和卓海燕恩爱相加却落得个如此下场，又如五奎对何文萃百依百顺，也不过死后不到百天就人迹踪灭。

倒是寻常百姓家，虽有吵吵闹闹却也常伴到老。

在路过一户人家菜园子时，卓飞看到园子里的黄瓜架上结满了黄瓜，正当卓飞趴在篱笆上伸手去摘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喊着“干什么的？”

卓飞回过头来看一眼那人，然后不紧不慢地继续去摘着黄瓜。

他一边摘还一边说“黄瓜结得那么多，吃一个怎么了？”

“想吃自己家种去，跑到别人家园子里偷什么？”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卓云东的侄媳妇，卓启钢的老婆胡春艳，被卓云东给小学建校舍时塞进小学当教员的那位。

她远远地看到卓飞正偷摘自家园子里的黄瓜，立刻呵斥着。

她训斥卓飞并不完全是因为卓飞摘她一根黄瓜，而是卓飞在村里出名的跟卓云东作对，自然他们一家人都对他自然另眼相看。

“我这人打小就这样，谁家东西没吃过。”

卓飞才不管那些，自顾自地吃起黄瓜，然后又不怀好意地瞥她一眼。

胡艳春被卓飞色迷迷的眼神盯得老大不自在，白被卓飞摘去一根黄瓜不说，还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告诉你家钢子，以后黑灯瞎火的不要再在村里乱蹿了。”

“什么意思？”胡艳春问着卓飞。

“何文萃已经搬走了呀，再遛墙根还有什么用。”

前半句卓飞说的是真心话，后半句是卓飞临时加的，他确信胡艳春能听懂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