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飞没有直接告诉刘芸他的计划，他先是去工地找他二哥，这是他在这个城市唯一能搭上关系的人。

不过他二哥在工地上的半截楼上，他没见着。

然后他又想到在食堂烧饭的洪嫂，他还有点庆幸洪嫂和她老公没有搬走。

“洪嫂，你和林师傅还没走啊？”卓飞故意地问道。

“哎哟，小飞呀，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这边玩？”

洪嫂跟卓飞认识的时间不长，印象却极深，对卓飞的突然造访显得有些意外。

“来看看！”

卓飞一边说一边转悠着。

“那个死工头不在吧？”

卓飞扫视周围一眼，洪嫂被卓飞一句话说的突然脸色涨红。

“他老早就不干了，自从那次从楼梯上摔下来以后脑子记性就不好使。做事老是出错，经理怕他再闹出个大错，就不让他干了。”

工地的情况他在过年的时候在家就听他二哥说过，有种秘密叫心照不宣。

“他是活该，有一句话叫做恶人自有天收。”

“嗯！”

“我今天是有事想请你帮忙，我想在这存点东西，大概有十来个箱子，一个大概有这么大，不知道有没有地方放？”卓飞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有啊，厨房那后间专门存放工具用的，地方大放什么都行，平时也没人进去？”

“是吗？那太好了！对了，我还想再借一个平板车用用。”

“啥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随便用。”

洪嫂一边说一边指着不远处停放的车子。

“好嘞，洪嫂！谢谢你嘞！”

“跟我还说这些，那我问你，工头摔下来的那事你有没有动过手脚？”

卓飞被洪嫂问的顿时失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他又不想否认，否认就是说谎。

“没关系，是他自己罪有应得。”

洪嫂沉寂一下又说“其实是那天晚上我听到打水的声音，我心想那么冷的天打那么多冷水干什么？然后我就顺着门缝看到一个人影往工头那边的楼梯上倒水。我没看清是谁，事情过去这么久，工头也不在我们也过的心安。”

“嘿嘿，我记性不好，我不记得了。”

“你就人小鬼大，说吧，要放什么东西？”

“我们那个厂出了点事，经理把厂里的货款全卷走了。拖欠我们好些工资没发，要钱已经没有可能，我跟其他几个人合计着弄些眼镜出来抵工资，要不然我不白干了。”

“不会是偷的吧？”

“我保证绝对不是偷，厂里没钱发工资 ，我们是弄些出来抵债的。你也知道，我在工地干了一个多月一分钱没领到，现在又闹出这种事心不甘呐。”

“你也够倒霉的，那你什么时候去拉？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我自己就行。白天太招摇，晚上去弄。万一大家都跟着去抢，那我不白弄了，晚上你帮我留个门，天黑我就来拉车。我也不放时间长，弄完我就运走。”

“那行，东西放我这你就放心吧！那后间平日里也没人去，找东西也都是我去找，你存多久都行。”

卓飞安排妥当后依旧假模假样地回到厂里等消息，他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厂里已经乱作一团，有人去找厂长，有人去找老板，还有人去找园区管委会。

还有一些人干脆就直接去找新工作，刘芸就是这属于这一部分。

刘芸不想多事，她有过类似经历，她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与其耗时间抗辩，不如趁早去找新的工作，损失的东西得想办法弥补回来。

天黑以后卓飞就找到刘芸，卓飞偷偷地告诉刘芸让她晚上十点在宿舍楼底下等着。

刘芸不知道卓飞的计划，鬼鬼祟祟搞得好像约会似的。

她真有点害怕卓飞弄出个让她难堪接受不了的事，可转念一想，那天晚上在她喝醉的状况下卓飞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心里又宽松许多。

晚上十点，刘芸按卓飞所说来到宿舍楼底下，宿舍和厂区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的路灯透着光亮。

夜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刘芸瑟瑟地走到楼下，心下凄然。

“芸姐，是你吗？”

卓飞猫在楼梯底下等候多时，听到下楼的脚步声便低声地询问着。

“是我！”

“跟我走！”卓飞一把抓住刘芸的手朝着库房走去。

刘芸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知道卓飞要干什么，更不敢吱声，跟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

来到库房前卓飞停下来，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轻声地去开门。

“卓飞，你想干什么？”刘芸疑惑地问道。

“干活不给工资还有白干的？我卓飞从来不吃这种眼前亏。你帮我盯着有没有人？我去弄点货出来卖掉抵工资。”

刘芸错愕地看着卓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放心吧，我只拿我应得的。别忘了，我有现成的钥匙，我是拿，不是偷。”

卓飞说完就溜进库房，没两分钟就搬出来一个纸箱。

仓库的布置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没有灯光他也能来去自如没搞出半点声响。

倒是在外面等候他的刘芸紧张地大气不敢出一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位置。

卓飞把抱出来的箱子摆放到他早已准备好的平板车上，然后又一箱接一箱的往上装。

一层四箱，装了两层，装好捆结实就拉着车子往外走。

“小飞，你这拉的也太多了点吧？”刘芸忐忑不安地问着。

“不多，一部分抵工资，一部分算误工补偿。”

“那你弄得也不少，厂长发现可不得了。”

“姐，等下到门口你就不要去了，你先回去，免得让人看到。”

“那你这是要运到哪？”

“我已经找好地方存着。”

工厂的门卫室现在就是一摆设，根本没人看守。出了门口以后，卓飞就让刘芸先回去自己就拉着板车往工地走。

刘芸并没有回宿舍，她还有些不放心卓飞。

她蹲在厂门口等着，天气不热可蚊子不少，她也只好忍受着。

过去好大一会卓飞才回来，让刘芸惊愕的是卓飞居然又拉着板车回来的。

“你不都运完了吗，怎么还拉着车？”

“还有你那份呢，我也不能让你白干。你是我姐，我不能让你白吃这亏。”

“我没说要，你赶紧把车还回去。”

“来都来了，哪有空手回的道理？”

卓飞一边说一边拉着车继续往里走。

刘芸感觉很好笑，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为自己偷东西，要不是因为这个莫名冒出来的弟弟，自己一辈子也干不出来这种事。

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卓飞，索性任由他去吧。

卓飞每搬一箱出来刘芸就在边上嘟囔一句“够了够了”。

可卓飞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搬着，卓飞也不贪多，和第一次一样又搬八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