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走，请你吃老莫去！”

哄睡四个宝，覃如正打算争分夺秒的睡一会。

养孩子，最重要的是时间表要一致，不然日夜颠倒，非累死不可。

碎片化时间她全用来补觉了。

只是，吃老莫？

她摸摸高俊的额头：“没发烧啊。”

老莫覃如当然吃过，不止她自己吃过，还带棒梗和小当吃过。

对这时代的土着来说，老莫不仅好吃，还特有面儿，对她来说，鸡肋罢了。

食材根本不新鲜，全是罐头做的，番茄罐头，牛肉罐头，也就名声大而已。

见多识广的她宁愿在家吃番茄炒蛋，酸辣土豆丝，至少新鲜。

也就是国内独此一家别无分号，才搞得小年轻趋之若鹜。

老莫，吃的不是西餐，是排面。

填饱的不是肚子，是虚荣。

作为重视里子多过面子的实用主义者，覃如不待见这家西餐馆实在情有可原。

“嗐，和你好了这么久，突然发现没约会过，更没带你单独下过馆子。”

高俊惭愧的说，“是我付出不够，补偿就从老莫开始吧。”

“能折现吗？”

覃如搓了搓手指，“我觉得肉票更合我意。”

“媳妇，你不要替我省钱，不管什么，咱得去见识见识，不然不是白活了嘛。”

高俊很真诚的劝说。

覃如见他如此，不好再拒绝，只能点头：“现在去？”

“现在去。”

高俊拿出厚厚的棉外套，帽子，围巾，手套，装备起来。

完了，还拍了拍放足钱票的内口袋。

覃如看看室外阴沉沉的天，再听听雪粒子落下的簌簌声，有些牙疼。

看来得舍命陪君子啊。

“快，换衣服。”

高俊催促。

覃如看了眼睡得小猪似的四个宝，无奈点头：“马上。”

“放心，谭姨有办法，能看好。”

高俊搂了搂她，放开后推人去换衣服。

覃如动作很快，脱掉沾了奶渍的碎花棉袄，穿上羊绒衫，皮马甲，呢子大衣。

为了调节全身沉闷的灰暗色调，还给自己搭配了条粉紫的围巾。

这么一收拾，同脸上的淡妆相得益彰。

发型是普遍的胡兰头，没留刘海，中分。

既不脱离时代，也不土气。

“出发。”

交代一声谭姨，两人牵着手推车出了门。

地面已经湿了，布满雪粒，实在算不上约会的好天气。

但是，意外的，两人兴致挺高。

坐在后座上，扶着高俊的腰，覃如想起电影【甜蜜蜜】，心里也甜蜜蜜。

冬日的风吹在脸上，竟然不觉得冷，只能认为是心理原因。

路人行色匆匆，车辆来来往往，唯有他俩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走着。

四九城像是黑白影片一幕幕展现在眼前。

西直门外大街一直走过去，远远就看到“莫斯科餐厅”几个大字。

想来这地儿吃饭，你得有招待券，票不太好弄。

不过，高俊肯定准备妥当了。

找地方把自行车停好，拿好看车大爷给的票，高俊牵着覃如的手往入口走去。

眼看到了，却发现乱哄哄的，围了不少人。

挤过去一瞧，好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跟着穿四个兜中山装的中年男同胞正往店里走，身边还有几个便装的保卫。

“嗬，原来不是打架，是招待任务啊。”

高俊失望的说，“我还想搭把手呢。”

“去你的，就贫吧。”

覃如失笑，盯着老外道，“应该是东欧的，罗马尼亚，捷克斯洛伐克什么的。”

都是小弟，曾经团结在老大哥身边。

等外宾走进去，围着看西洋景的老百姓也散了，覃如就拉着高俊往里走。

“别啊，再等等。”

一拉还没拉动，高俊正伸长脖子四下打量呢，“等人齐了。”

覃如了然，什么狗屁约会，感情是有人请他吃饭。

“谁啊？”

“发小，还没给他们介绍过你呢。”

高俊拨开覃如被风吹乱的头发，扬眉道。

没办婚礼，知道高俊结婚的不少，但知道高俊媳妇长什么样的不多。

“嗨，高小五，这儿呢。”

不远处有人喊了声。

覃如定睛一看，俩缩着脖子的男青年哆哆嗦嗦的并肩站着，其中一个正挥手示意。

这俩人都穿着将军呢绿大衣，矮的戴黑框眼镜，高的留着三七头，油抹的噌亮。

“这是你发小？”

卖相一般啊。

或许是看到覃如的目光，两人不再哆嗦，而是伸长脖子，挺直胸脯。

别说，这一动作，倒有了几分军人子弟的风采。

高俊挥了挥手，俩人就撒开丫子跑了过来，毕竟，站的地方离入口更近。

“叫嫂子！”

高俊介绍道，“我媳妇覃如。”

“媳妇，给你介绍一下，我发小罗军，文博。”

“嫂子好！”这是油头男罗军。

“嫂子久仰大名！”这是眼镜男文博。

“你们好。”

覃如微笑示意。

看清楚覃如长相，罗军和文博对视一眼，暗暗吃惊，不是说比小五大五六岁吗？怎么看起来跟小四五岁似的，没搞错吧？

“走，进去！”

高俊看到发小眼里的震惊，暗暗得意，挥手道，“正饿呢。”

牵着覃如的手，率先走进餐厅。

大堂很安静，也没看到刚刚进来的东欧人，估计都进包厢了。

他们四个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跟服务员点了餐，冷肠，红烩牛肉，干酪，红菜汤，奶油烤鱼，鸡片蘑菇，焖羊肉，蛋糕什么的。

覃如本来想吃冰淇淋，考虑到奶妈的本职工作，忍痛换成了蛋糕。

别看菜不多，三级工的一个月工资没了。

和其他人都不熟，覃如听高俊他们闲聊。

“小五，我要是能像你一样搬出来住就好了，我家老爷子天天说我不争气，在家就是拖后腿的存在。”

罗军唉声叹气的说。

文博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覃如的脸，见后者并没有露出鄙夷不屑的表情，这才放下心。

兄弟心真大，什么都往外说，也不怕高小五的媳妇反对他们来往。

别说不可能，大院里因为媳妇闹崩的多着呢，老一辈有，青年一辈也有！

“那你就好好上班，搬到宿舍住。”

高俊不以为然。

“我不会做饭，食堂的饭又不好吃。”

罗军一脸委曲。

“谁让你懒呢。”

高俊鄙视道，“你妈的厨艺不见得有食堂大师傅好呢。”

“我们轧钢厂一食堂大师傅是御厨后人，天天排长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