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阙是青衣十三楼中留下来原因最简单的一个，完全靠谢南醉两句话就留了下来。

当年她尚且年幼，险些被皇室中人抓去，是谢南醉出手拉了她一把。

当时她在想，这个人怎么胆子那么大，敢从中溯皇室手底下抢人。

要知道想要抓住她的可是中溯四皇子。

她不愿意连累谢南醉想要离开，谢南醉却直接的告诉她。

她的这身本事，去到哪，都会祸害到别人。

不如留在她这，她不怕被祸害。

十分难听的实话，却也十分奏效。

裴阙留了下来，亲眼看着谢南醉的青衣十三楼迅速发展到能够跟西澄皇叫板，看着谢南醉接连吞并北、东、南三国。

裴阙下刀的手利落，很快便将楚西宸大腿表皮划开，又迅速划开皮肉，用一旁自己做的工具将已经格外的肉固定留下中间的能够看见骨头的缝隙。

紧接着，拿起锯子就是一顿狂锯。

她动作狂野至极，血沫不时喷溅在她的衣物上，将白衣染红。

直到将骨头完全锯下来，她的脸上都溅了些血。

将腿拿起来掂量了一下，裴阙挪步走到前方。

看着明明应该活生生痛死，却被药物保住性命，还保持清醒的楚西宸。

他的双眼赤血一片，瞳孔紧锁着，脑海中一阵又一阵白光迸射，分明睁着眼，眼前却是漆黑一片，看不见东西。

裴阙伸手晃了晃，看着他空洞的双眼失焦，不高兴的撇撇嘴，“早知道给他来点麻沸散了，我本来还打算给他看看自己的腿呢。”

秦泱在谢南醉掌控下不仅给了楚西宸一刀，还将他的胳膊划开到上方，像是割猪肉一样割开了楚西宸的肉，看着谢南醉慢条斯理锯骨头。

早在看见骨头的那一刻，她就没忍住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谢南醉一边锯着，一边问她：“还好吗？”

“哕…我……哕……”

秦泱显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强烈的反胃吐得她鼻涕眼泪直流，想要抬手擦拭，却又看见手上的血，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半跪在角落，十分狼狈。

裴阙循声望去，秦泱已经完全瘫软在地上，脸色惨白，眼睛无力地阖着。

她似乎想起十分久远的往事，嘴唇微抿，眸中有情绪在涌动。

“怎么了？”谢南醉见她停住，疑惑问了声。

“在我小的时候，师父说我是他收养的孩子里最特别的一个，因为他将一个四肢溃烂的小孩制成只能养在缸子里的怪物时，所有孩子里有害怕的、有吓晕哭喊的、也有转身就跑的，唯有我，一直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没有哭闹，也没有害怕。”

“那你很厉害。”谢南醉道。

秦泱摇了摇头，“在遇到师父之前，我因为看着父亲坠下山崖惨死没有哭喊求救，见到尸体也不曾落泪，被村子里的人视为怪物。”

“奇怪的是，自那之后村子里陆陆续续有人死状凄惨的躺在山崖下。

“他们说……是我害的他们。”

秦泱眼里透着迷茫，将手中属于楚西宸的腿丢到一旁的架子上，继续切割他的手。

楚西宸感受着自己的手脚一点点脱离自己的身体，剧烈的疼痛折磨之下，他却无法晕厥，清醒的承受一切。

冰冷的刀刃划开表皮，割断血肉。

裴阙拿起锯子抵在剥开皮肉后露出的森森白骨之上。

“他们将我绑起来，说要从悬崖上把我抛下去摔死，说这样才能永远镇压住我这个怪物。”

她似乎沉浸在了回忆之中，空灵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天地之中，带着寒意。

“可我没死，师父捡到我，告诉我身上骨头断了起码一半，想活的话，叫他一声师父。”

“你就叫了？”谢南醉掀起眼皮看她。

“没有，我觉得我快死了就没叫。”

“那他还是让你活了下来。”

“他说就喜欢我这种不怕死的死样子。”

“……”

谢南醉锯骨头的动作微顿了下，锯子就卡在骨头中间。

“他不是好人，我知道是他推了我爹，想看我是不是真的不会哭闹，所以他死了之后我就把他肢解成好多块藏起来，四皇子找了好久，都快把尸体拼凑齐了才找到头，知道他死了。”

“难怪……”

谢南醉抬手扶额。

难怪当年中溯四皇子派了一大堆手下来抓裴阙。

这些年她也没去查过他们的往事，还真不知道当年看起来年幼弱小可怜的丫头，居然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不过能留在青衣十三楼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倒是真的。

裴阙的恶趣味就是肢解人穿白衣，还特别享受血溅在身上的感觉。

不过这点建立在被肢解的人长得好看的情况下。

是的，她还是个颜控。

“我当初没跟楼主说过这事吧？要是说的话，楼主说不定就不收留我了。”裴阙吐了吐舌。

“那倒不会，毕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是不可能逃得过那么多人手的追杀，我留你是因为觉得你有用。”

谢南醉只是意外裴阙做的事情，但她清楚裴阙绝不是小白兔。

她的回答让裴阙听得一愣一愣的。

裴阙本以为当年隐瞒自己所做之事的行为是自己聪明站在了第二层。

毕竟一个连自己恩师都下得去如此毒手的人留在身边，谁知道她会不会什么时候也对自己下手。

可她没想到的是，谢南醉站在第三层，她从来都没将人当做是小白兔。

轻视任何人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除了确实蠢得没法让人瞧得起的，比如眼前已经快凉了的楚西宸。

两人虽然在聊天，可手上的动作倒没有停止，针脚粗糙的将楚西宸的伤口缝合之后，一具四肢只留了一个馒头大小的身体出现在他们面前。

裴阙伸出沾染了血污的手从工具台上翻了一个药盒出来。

将里面的药拿出来后，直接卸了楚西宸的下巴便将药丢进去，又朝着他胸口来了一锤。

看着他喉结滚动的吞咽动作，裴阙动作熟稔的将下巴摁回去，听到咔的一声，这才满意拍手，“完成~”

谢南醉手上沾染了少量的血迹，随手拿帕子擦拭了一下，拿起楚西宸的右手走到他面前。

刺入体内的针在缝合过程中被谢南醉剜掉一块肉取了出来。

此刻随着药效逐渐消失，楚西宸的听觉也逐渐恢复。

他听到了脚步声，看到了谢南醉走到自己眼前。

“从前我跟别人说过，记住这只掐过我脖子的手，日后会有机会砍下来，你瞧，两只我都砍了。”

谢南醉的声音很轻，口中所说的，是当年在衿州谢家的往事。

她说过的，等将来会将那只手砍下来。

可惜她让记住的人已经被她杀了，只能自己动手。

“杀、杀了我……”

楚西宸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谢南醉的话并未让他回想起当年在谢家做过的事。

只是让他看清了自己被锯下来的手。

此时此刻，他不再恐惧，不再愤怒，更不再想活着。

他想死。

“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好好活着，等到伤口愈合后日日让人带着你在谢家走动，看谢家如何强大，看我如何坐上三州之主的位置。”谢南醉笑得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