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的！”谢少胥大声打断了谢长峰的话。

族老脸色刷白上前就要将他拽下来。

谢少胥却像是铁了心一般，拂开了自家爷爷的手，一脸郑重的朝谢长峰道：“我已打算跟随六皇子进京，不日便任职京官，若家主选我，我定能带谢家更上一层！”

族老一听这话，早已面如死灰。

周围一圈人看着谢少胥的眼神都变了。

倒是谢长峰笑了笑，“胥儿将来的成就，恐怕远超同辈众人。”

“如今胥儿还未成大事，日后还需倚仗家主栽培。”谢少胥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等大小姐日后嫁人，我也会多多帮扶小姐的夫家。”

谢南醉的夫家，若是嫁人，无非就是王公贵族了，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不久之后她和九皇子会有喜事。

他自然想有从龙之功。

只是这句话说出口，就得罪了某个正似笑非笑看着好戏的人。

谢慈的眼神顷刻间冷了下来，挂在腰间的乌金短匕悄无声息的取下，在掌间把玩。

谢南醉见谢少胥已然是一副被选中的作态，只是笑笑不语，侧身端起茶盏抿了口。

“家主怎么看？”其他族老哪里肯为他人做嫁衣，当即询问起谢长峰。

他们不相信谢长峰会就这么放弃让谢南醉当家主。

可偏偏谢长峰就不如他们的意，反而笑着问道：“而今小辈之中，确实没有比少胥合适的人选，各位觉得呢？”

族老们像是被喂了苍蝇一样难受，偏还想找点什么借口来改变如今的情况。

谢少胥知道这些人的嘴多毒，生怕他们多说几句谢长峰改了主意，立即朝着谢长峰揖礼。

“少胥近日跟在六皇子身边多有感悟，日后定会多指导家中同辈，待日后举家进京，京城会有三分姓谢。”

他这话说出口可就将自己和家中同辈子弟们拉开了距离，不知道还以为已经成了家主。

眼看族老们就要呵斥他这般狂妄时，一道身影突然上前，阻断了谢少胥到嘴边的高谈阔论。

“谢慈！”

一声惊叫响彻大堂。

只见谢少胥面前，谢慈握着短匕的手还未放下，抬在半空之中，匕首上带着血迹。

谢少胥张了张嘴发出破哑的声音，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在他的脖颈之上，一条细细的红线逐渐浮现在众人面前，紧接着，是不受控制的血液向外涌出，霎时染红了衣襟。

谢少胥双手捂住脖子，鲜血透过指缝不断往外冒。

“胥儿！胥儿！”族老猛地扑上前去，用自己皱巴的手帮谢少胥捂住流血。

周围众人都看呆了眼，一时间全都震惊的看着谢慈。

族老惊恐的叫喊声不断响起。

“谢慈，你一个外人竟敢杀谢家子弟！你混账！”

“来人！府医呢？！快去请府医啊？！”

他的叫喊声没有召来任何人，除了刚放下手的谢慈。

他听着对方的叫喊声不悦的皱起眉，忽的大步走到族老身后，以极快的速度用短匕抹了他的脖子。

“住手！”一名族老见到他的动作立刻出声制止。

然而太晚了，谢慈的短匕毫不留情割断了那名族老的喉咙。

眼看他血溅满地，惨白着脸倒地，一众族老，面色惨白。

到底是老了，不如年轻时候雷厉风行，无所畏惧。

面对谢慈无情连杀两人的举动，他们除了惊恐之外毫无其他的反应。

谢南醉唇角含笑的看着谢慈，这个疯子，就因为对方一句嫁人帮衬夫家的话把人杀了。

谢慈面对众人的惊恐目光好似没事人一样，拿出帕子擦拭干净短匕上的血迹，淡然说道：“自称同辈中最有能耐的死了，诸位可有人选能替上他？”

族老们一片静寂。

这时候谁敢站出来说话？哪怕知道没人站出来会发生什么，他们也不敢拿性命赌。

“既然没有，那这下任家主便是大小姐，诸位没意见吧？”谢慈又问。

少年的嗓音并不低沉，一字一句的发出问话，堂内仍旧没人回答。

谢长峰深深的看了谢慈一眼，“既然诸位族老没有异议，那今日这事便说定了，对外谢家家主仍是我谢长峰，但对内谢家一切听南醉安排，若有人阳奉阴违，我不介意清理门户。”

“是。”

——

从前堂回后院的路上，谢玉魂不守舍的跟在谢南醉身后，身旁的拂云见他脸色惨白，轻声提醒了谢南醉。

“大小姐，谢玉小姐似乎不太舒服。”

“你没见过杀人？”

谢南醉没有回头去看都知道谢玉此刻是怎样的表情。

“见、见过……”谢玉浑身发抖，说话都磕巴起来。

“见过还这么怕。”谢南醉不解。

“谢慈少爷他就那一下，就把族老的喉咙割断了，他……”谢玉有些语无伦次。

“你这样，就算恢复了男儿身也成不了什么大事。”谢南醉打断了他的话，站住脚步转过身来看他。

冰天雪地，正是冷进骨子里的气温，谢玉却满头大汗。

他本就吓得腿肚子转筋，听了谢南醉的话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小姐，我害怕，你将我带在身边，挤掉了谢慈少爷，他会不会、会不会也……”

“也拿那乌金短匕割断你的喉咙？”谢南醉替他将话说下去。

谢玉猛点着脑袋，一脸惊恐。

他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现在是顶替了谢慈的位置。

此前，他从未见过谢慈这一面，只是有背叛了他的心虚，现在却是实打实的恐惧。

谢慈连族老都敢杀，那他呢？

谢南醉本以为他怕杀人，却没想到他怕谢慈，还怕成这个样子。

但她并没有想要安慰的意思，反而一本正经的思考着点头。

“也不一定，以他的性子，可能会割断你的手筋脚筋，再丢去喂狗，他养了不少狗，都是吃人肉长大的，闻见血味时一拥而上，不用半天就将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谢南醉形容得绘声绘色，谢玉吓得瘫软在地上，颤抖着唇仰头：“大小姐，我、我……”

“你不想留下了我可以送你回去。”谢南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那一双淡漠的眼睛看不出丝毫怜悯，像是在看什么可有可无的东西。

谢玉对上那双眼的时候，竟然奇迹般的冷静了许多。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刚谢慈割喉的画面，耳边谢南醉的话犹如恶魔低语，分明达到了极致的恐惧在这一刻变得空白。

他看着谢南醉，突然起身，跪着爬到谢南醉脚下紧紧抱着她的腿。

“我不想走，我想留下，大小姐你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