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曳白拿着慕臣风的手，穿进胸膛，吓到了慕臣风，但慕臣风也注意到了闻曳白身上的伤。

慕臣风扒开闻曳白的衣裳，仔细一看，果然遍体是伤。

“你怎么弄的？”

“吴頔很强。”

不光对战的时候伤了，就连炼制吴頔的时候，也被吴頔的邪体反噬。

现在身上这些，多数是反噬的伤。

“吴頔真的杀不死。”

非常离谱。

“什……什么意思？那你现在……跟他，什么情况？”

“徒儿炼制他了，但他还活着，在我身体里。”

“卧槽——”

慕臣风惊恐。

“吴頔跟其他人真的不一样，他也不是一般的邪物。”

闻曳白炼的是鬼界的禁术。

炼制承允能成功，也因为承允体内有鬼，死棂鬼。

“吴頔体内没有鬼，他是上古邪物，邪体非常特殊，所以徒儿炼制他，不是很完整，有一点瑕疵。”

有一点？

不是亿点点？

慕臣风光听着就觉得毛骨悚然，“你炼制他之前你不知道这些问题吗？”

“徒儿知道。”

“那你还炼制他？！”

还一直软磨硬泡，非要他带他去吠戌渊见吴頔。

“可吴頔真的很强，徒儿中意他。”

“……老六，我真服了你了！”

“徒儿可以慢慢克服，彻底融合他。”

“那如果你没彻底融合他呢？”

“被他彻底反噬。”

“闻曳白你真混蛋！”

又疯又癫，不顾后果，“你就没想过你会是那个要死的人吗？”

“徒儿想过，徒儿不怕死。”

去挑战吴頔，被吴頔打死；融合炼制吴頔，被吴頔反噬。

闻曳白都想过，做之前也都知道这些事。

“呵，好一个不怕死。”

愤恼之后，慕臣风忽然冷淡，转身走开，没再说话。

“……”

闻曳白愣。

那张清冷无欲的面庞，平静的跟湖面一样。

蓝瞳也看不出情绪，毫无波澜。

好似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闻曳白惊慌，连忙冲到慕臣风跟前，“师尊……”，他应该说些什么，但不知道慕臣风恼的点是什么。

慕臣风还是没回应，只是平淡地推开闻曳白的手。

闻曳白轻声哀求，“师尊，别不说话……”

“你那么有主见，还需要我说什么。”

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会去做，并坦然地承受所有的不幸，吠戌渊如此，云苓谷也如此，“你是死多了，所以无所谓，是不是？”

那双忽然冰冷的蓝瞳，看得闻曳白害怕，“没有，徒儿没有无所谓。”

“你自己都不在意死，我还在意，真是可笑。”

“徒儿没有……”

蓝眸瞥向那只紧抓不放的手，冷淡道，“放开。”

“……”

闻曳白惊慌。

好似一瞬间，被推进冰窟窿里，刺骨的冰水将身体顷刻包裹，冻结。

绿瞳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所措。

闻曳白不怕死，怕慕臣风死。

不是闻曳白急功近利，是历史痕迹统统改变了，发展的速度都很快，很多沉寂的人都涌了出来。

他也只能马不停蹄地升级。

但凡有一丝可能，他就要去争取。

他不变强，他就没法保护他的师尊。

就像云苓谷，因为他烬骨缺失，战力不足，他拼尽全力，还是被对方碾压，他所有努力都像空气一样。

最后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慕臣风去战斗。

看着那具柔弱的身体一次次从血泊里站起来，那种绝望和无助，比他死一百次都难受。

所以他烬骨一修缮，他就想去找吴頔。

打败吴頔，然后炼制吴頔。

“吴頔很强，但他不是洺凌大陆最强的，多的是比吴頔强的人，徒儿只有吞了他，才能变得更强，前面的路才能好走一些，如果徒儿连吴頔都干不了，徒儿要如何护师尊前行……”

闻曳白凝望那具背影，绿瞳微润，声音微颤，轻断。

“……”

慕臣风停下脚步。

“徒儿是不怕死，但徒儿也没说想死，徒儿不想死，徒儿还有很多事想和师尊一起做。”

有些事，他只是没有选择，他必须去做，冒死也得做。

他的师尊看不到那些藏在粉饰之下的阴暗，也看不到黑暗里的肮脏，甚至都看不到早已触向他的那些利爪。

闻曳白也不想告诉慕臣风那些丑陋的事。

他闻曳白晦，身体本就诡，他不介意下地狱，不在乎黑暗包裹，他只要有力气把他师尊托上去就可以。

“师尊……”

闻曳白柔声哀求。

想靠近，又不敢，怕慕臣风拒绝他。

赎录库多的是比吴頔更凶残更强势的邪物，更有甚者，至今藏在大陆某些角落，无人知晓。

这个世界不是慕臣风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到的样子。

闻曳白经历了无数次，看过，扛过，死过，他都知道。

他要在那些不好的事发生之前，统统拦在慕臣风走的路的跟前，慕臣风走过去的时候才是通畅平坦的。

护他及他所看见的纯粹美好的世界。

他闻曳白把沿途的黑暗都扫干净了，那至少慕臣风看见的世界，就是干净美好的。

慕臣风转身，走向那个即坚定又彷徨的少年。

他坚定他要做的事，他彷徨他爱的人拒绝他。

“师尊。”

“嗯。”

他应他了，他又欢喜了。

泛着泪光的绿瞳，又亮起了璀璨的笑意。

“做吧，做你想做的事。”

慕臣风不知道闻曳白在执着些什么，但既然闻曳白这么坚定，那他慕臣风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结果好坏，我都跟你兜。”

慕臣风一如既往地惯着闻曳白。

反正他也拦不住。

“最坏的结果就是死。”

闻曳白不怕死，那他慕臣风也可以不怕，“放心死吧，六爷殉你。”

“……”

闻曳白先是愣了愣。

看到慕臣风脸上灿烂的笑容，闻曳白也跟着笑了。

一阵风吹过，符离树的叶子纷纷飘落。

落满天，落满殿。

落在少年们的脚边。

对闻曳白来说，也不是不能苟活，躲在鬼界阴暗的角落，就像承允一样，藏起来，仙界也是可以找不到的。

可他的师尊如此明艳璀璨，他哪里舍得让他落寞在阴暗的角落里。

他要捧他上去，捧到至高无上的位置上。

让他成为一颗正真耀眼的星辰。

永不坠落。

永远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