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冷吗？”

“还好……”

慕臣风下意识地回应，迷迷糊糊地睁眼。

嗯？

他在回应什么？

是错觉吗？

“哥哥冷，身体都是冰的。”

慕臣风闻声，猛然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雨已经停了。

天空灰蒙蒙的。

闻曳白靠在一旁。

“都冻坏了。”

“是啊，冻僵了都！”

“哥哥硬了，冻硬了！”

“太冷了，这鬼地方，真是太冷了。”

“哥哥，我给你暖暖吧！”

……

四下无人，却是此起彼伏的声音。

“闻曳白！醒醒！”

慕臣风摇着闻曳白。

“闻曳白！”

然而不管慕臣风怎么喊，闻曳白都没有反应，“醒醒！闻曳白！”

“嗯？你为什么身上有仙气？”

“仙气？真的！是仙气！”

“小哥哥，你是仙君吗？”

……

“闻曳白！”

“小哥哥在惊慌什么？莫不是……在怕我们？”

“哈哈哈哈！”

“小哥哥胆子真小呢！”

……

慕臣风扶起不省人事的闻曳白。

“小哥哥要去哪里？”

“我们可以帮你！”

“是啊！我们可以帮你，只要小哥哥给我们一点点血，一点点仙君的血就可以！”

“让我们沾一点仙气！”

……

慕臣风不予理会，试图带着闻曳白离开，扶出门的时候却发现，拴在一旁的马竟然被肢解了。

一滩块状的血肉，分不清部位。

只有森森白骨，隐隐透着。

城外那些尸块，难道也是这样被肢解的吗？

“给我们一点血，我们可以帮助你！”

满城都是接连不断的声音，就像浪花一样，在黑暗里翻涌。

慕臣风背着闻曳白，疾步前行。

“啪——”

慕臣风被绊倒，低头看去，是植物的根茎，顶上还开着一朵白色的花。

“哥哥给我一点血，我可以带你离开！”

这一次，慕臣风终于知道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了。

是这些路边的花发出来的声音。

“相信我！给我一点血，我可以带你离开！我跟她们不一样！”

慕臣风拔出剑，下意识要砍，那花连忙惊喊道，“不要伤我！我真的跟她们不一样！”

“我们也不一样！”

“我们都不一样！”

“哈哈哈哈……”

随一阵刺耳尖锐的狂笑声后，路边的植物都忽然长长，从四面八方涌向慕臣风。

慕臣风速凝术法，“砰”的一声，击退涌来的植物。

花朵纷纷落下。

可诡异的是，那些脱离根茎的花朵仍在说话。

紧接着，又一波植物蜂拥而至。

慕臣风带着闻曳白，一边撤离，一边击退攻击的植物。

花朵在地上蹦跶，就像一颗颗头颅。

“哥哥别跑了，跑不出去的！”

“留下来陪我们吧！”

根本击不完！

满城的植物竟然都会说话。

“砰——”

在慕臣风挥剑击退一波的时候，回头看向那朵白色的花。

犹豫。

最坏的结果能坏到哪里去……

慕臣风看了一眼后背昏睡的闻曳白，心一横，回到那朵白花跟前。

“嘶啦”一声。

剑口咧开皮肉。

血液滴落。

白花沾了慕臣风的血后，急速颤抖，紧接着，化成一个人形。

一个蜷缩的女人。

“我们也要！”

“哥哥，给我们也一点血！”

女人缓缓起身。

光洁的皮肤，一尘不染。

女人愣愣地看着跟前的少年，没想到他真的给她血了。

“砰——”

慕臣风挥剑，击退再次涌来的植物。

“跟我来！”

女人抓住慕臣风的手腕。

“不出城吗？！”

“出不了城！跟我来！”

慕臣风跟着女人快速往回跑。

扎进幽暗的巷子，穿过几间破损的屋子，沿途都是会说话的植物，全都在跟慕臣风讨血。

“砰——”

女人撞开一扇门，带着慕臣风冲了进去。

是一座空宅子。

院子很大，中间有一棵早已枯萎的树。

慕臣风环顾四周，发现外头的植物全都围在这宅子外头。

“这里很安全，她们进不来。”

慕臣风这才发现女人身上没有遮蔽物，他从空间扯出一件自己的衣服，丢向女人。

女人也后知后觉，连忙穿上衣服。

“闻曳白！你醒醒啊！闻曳白！”

闻曳白明明比他慕臣风强，为何不省人事。

“他醒不来的。”

“为何！”

“他虎疍空了，防御破损，他防不住餸气。”

“餸气是什么东西？”

“就是这满城的香气，你闻不到吗？妖气里的一种，属上品。”

说话间，女人还很好奇。

她弯着腰探看不省人事的少年，“他到底是鬼还是仙？”

有虎疍，说明他是仙。

可他看上去又像鬼。

“虎疍……”

慕臣风后知后觉。

闻曳白吻他的时候给他喂了冰魄。

冰魄里裹挟的是闻曳白分身承允虎疍里的蓄灵。

混蛋！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东西！”

“哥哥你好凶……”

“……”

慕臣风静下心，确实有些浮躁，他还没遇到过闻曳白出岔子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妖，但我跟她们不一样。”

女人说着朝慕臣风伸出手臂。

手臂内侧有一条特征明显的根茎纹。

慕臣风一眼认出，“你是斜涑山的种子？”

“嗯……”

仙界的种子，落在人界。

异化之后变成了妖。

慕臣风的神血促进了她的进化，助她幻化了人形态。

“带我来人界的那位大人以前住在这里，这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所以她们害怕，不敢进来。”

像她这样的种子，曾经洒满全城。

开满全城。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都枯萎了，就像这院子里的树一样，它原本也是斜涑山的。

没有熬住，枯死了。

她侥幸，一直活到了现在。

“植物为何妖化？”

慕臣风之前也来过，但一切都是正常的。

“不知道，数月前，土壤发生质变，我身体也跟着发生了变化，有灵气的植物直接异化成了半妖。”

没有慕臣风的血，她也是半妖。

“可即便没有幻化人形，只是半妖，也催生了餸气，不光可以迷晕凡人，还能迷晕尊师级别的上仙。”

尊师级别……

可不就是他这个顶着虚假天师的真实等级。

所以闻曳白若是不把他的蓄灵渡给他，中招的就是他慕臣风。

“土壤……”

什么土壤这么厉害，异变的半妖都可以催生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