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渐渐成为了各种信仰的汇聚之处，就像一个巨大的嘴巴，把各种信仰和文化一股脑儿地吞噬掉。

然后让它们在时间的流转中被碾碎，转化为养分。

现在的外来统治者，不过是千年来无数事件的一个轮回。但他的王朝注定了是最短暂、最荒唐的，原因有两个：首先，他依赖的是别的“神”的力量；其次，他请来了太多太多的“神”。

或许一个人可以信仰一个神，以此来治理世界。

但如果有人贪婪到想借助许多神的力量，而这些神之间互相牵制形成平衡，那就太滑稽了。

这就像是蚂蚁试图去操控天平一样。

没错，有雄心壮志是好事，但像这样玩弄天平的蚂蚁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根本无力保持平衡。一旦天平失衡，它也会随之坠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过程比他预想的要快得多。

可以说，失衡并非在砝码放上去很久后才发生。

失衡与毁灭，从砝码一开始放在天平上就开始了。

因此，他梦想中的理想国度瞬间灰飞烟灭。

“消失了！灭亡了！”

张烨清此刻才明白对方想传达的信息。

这家伙召唤了众多“神”，甚至有些超出了他的控制。

这些“神”吞噬了本地的“神”，再以本地“神”的形态显现。但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本地“神”。

大祭祀的时刻，此刻降临……

“原来如此。”

张烨清似乎现在才理解最初看到的雕像所代表的意义。

梵天、湿婆、毗湿奴，这是当地的神只，却已被外来的神吞噬。他们通过大幅度减少这三个神只的信徒来实现这一点。

当一个神在世上没有任何信徒，无人记得这个神，那么这个神就真的消失了。

这是迦尼萨留给张烨清最后的启示。

也就是说，当一个人进入混沌期后期，就得思考如何领悟天地大道，如何开创自己的学派，创立自己的教义。只有自己的教义愈发繁盛，他才能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而这个领域的神也不安全。一旦信徒全部消失，你也将彻底消失，重回混沌。

这……不是一个美妙的过程。

毕竟，修行之路不进则退。

“现在，你都知道了吗？”

“是的，我现在全都知道了。”

张烨清张开双手仰望天空。这时他才发现这里没有太阳，头顶的亮光源自一片金色的雾气，仿佛阳光洒在雾气上，又反射回地面。

就像这个地方的神居住之处。

两人此刻站在一个巨大的平台上……

时间并不久远，就是刚才他们望见的城墙的终端。

在他们身后，一座宏大的桥梁赫然矗立。

走过这座桥，应该就能踏入城市的门户，至少可以看到一扇高耸的城门。

自从张烨清接受了迦尼萨传递的能力后，他一直处于迷茫的状态。

……

夜晚，莉安卡，或者说是夜无心，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走到这里。

她真的很担忧，这一点张烨清能察觉到。

在她的记忆里，许多人经历了同样的事后都变得疯狂。

他们并非缺乏才华，也不是修为不足。

甚至可以说，这些人中很多都非常聪明，天赋异禀。

可惜，神的眷顾有时候并不是纯粹的恩赐。

就像一句古语所说：“神的宠儿往往是疯子。”

泽拉姆，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在莉安卡的印象中，这位名叫泽拉姆的研究宗教的人，就是一个口齿伶俐的疯子。

他极具说服力，甚至让黑骑士也为他所用。

也就是说……

“你的未婚夫，巴泽尔？”张烨清看着她问。

“是的。”莉安卡看着他，想解释些什么，但又觉得没有必要。

对她来说，每次冒险，每次行动，都需改名换姓，甚至重新塑造身份。

如果张烨清真的能理解她的身份，就应该知道这是为了某个伟大的事业所必需的行动。

如果他不懂，那也没关系。

反正她不需要别人的理解。

张烨清什么也没说，她并不在意。

“我们走吧！我觉得好些了。”张烨清站了起来。

现在，他对整个世界的感知清晰多了，有种可以洞察一切的清晰……

比如这座城市。

龛世古城。

对，当他看见这座城市时，它的轮廓在他的视野中被特别标记出来。

接着，城市的地图部分显现，至少是他脑海中推测出的一部分。至于城市的名字，他自己也不清楚怎么知道的，只知道这个信息已深植于脑海。

大概这就是拥有神一般感知的感觉吧。

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晨钟，他已经看到了。它位于龛世古城的某个角落，虽然此刻看起来很小，因为距离太远，但在他的视角中，那是一个高处的小型大钟。

也许走近了会觉得它很大，但现在远看它显得微不足道。

与其在这里空谈，不如直接去敲响晨钟驱散迷雾。

至少算是完成了一项任务。

然而，眼前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城门紧闭，无法进入。

城门前的几个守卫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构成威胁。

莉安卡可以抽取这些生物的生命能量，还能抽出他们体内的黑色雾气……

那些迷雾全都被她的祷告“驱赶”走了。

实际上，张烨清看到的场景应该称为“祭祀”。

对，就像古代人们会把俘虏献祭给神灵一样。莉安卡把这些黑色的雾气献祭给了她的“神”，生命之母。

不管用什么方法，反正张烨清无法对付的黑色雾气，那种能把任何生物变成初阶混沌状态的雾气，现在已经被化解了。

“我们怎么进去呢？”张烨清望着紧闭的大门问。

“到现在为止还不清楚，我也在这里被挡住了。走下去就是我们初次相遇的桥墩。”

走下去？

张烨清看见大桥旁边有一道向下的阶梯。沿着楼梯下去，是一个平台，再往下就有两条岔路。

一条通向莉安卡说过的路。

沿这条路走，张烨清真的看到了他们之前吃炒面的地方。

然后……他转头看向另一边：“这条路通往哪里？”

“不清楚。”莉安卡摇头。

“走吧，试试看。”

桥墩！

张烨清没想到，这边的入口竟然通向桥墩。

或者说，是桥面下方的桥洞。他们俩在这里明显能看到远处的一个洞口。

那里应该是进入城市的唯一通道，也是维修和检查桥墩的唯一路径。

然而，这条路让莉安卡望而却步。张烨清看着那条路心里也有点发毛。

因为洞口正有一只生物瞪着溜圆的眼睛盯着他们。

一只像水牛般大小的老鼠……初阶混沌的大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