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他娘废话！”

鸡冠头扬手就是一巴掌，然后恶狠狠的说：

“高胖，甭在这废话，你也知道毒蛇的狠辣。”

“如果完不成业绩，不只是咱们遭殃，咱们的家人也不会有好下场，想想老四刑三他们的下场！”

鸡冠头边说边打了个冷颤，高胖捂着脸沉默片刻，最后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

“任务肯定没法完成，怂毛，你也知道现在春城的状态，好些个道上的兄弟死了，城里城外到处都是警察，就现在这个情形，毒蛇甭想从境外过来。”

“只要他敢露头，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被警察干掉。”

“这里毕竟是左旗联邦，不是他能嚣张跋扈的缅老。”

看看高胖认真的表情，怂毛忍不住叹了口气：

“现在过不来不代表以后过不来，高胖，咱们终究是逃不脱的，沾染了毒蛇的买卖，就甭想着能全身退出。”

“未必会有以后。”

高胖摇头，认真的说：

“你有没有发现，那个传说会隐身的家伙，杀的都是和毒品有瓜葛的人。”

“明子死了、野狗死了、老三炮也死了，咱们这条线除了在缅老的蛮子，就只有咱们两个了。”

怂毛使劲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的说：

“你的意思，下个就是咱们了？”

抬头看看怂毛身后的显示屏，高胖脸色越来越白，他惨笑一声，语气有些古怪的说：

“我们这些人，说起来都是社会的毒瘤，于家于国只有害处没有好处，死了其实是件好事。”“不过我们的家人都是无辜的，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希望你别牵扯到他们。”

怂毛心脏猛地一跳，回身观望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但他能感觉到，似乎有微风从身边掠过。

“你在跟谁说话？”

怂毛惊恐的问，高胖似哭似笑的咧嘴：

“你知道的。”

“我”

怂毛铁青的脸庞突然开始变形，眼睛眉毛，鼻子耳朵还有嘴，就像融化的雪糕般哗哗掉落地面，也就十来秒钟，便只剩一张光滑无比的面皮。

没有吼叫，也没有太过剧烈的挣扎，怂毛慢慢的倒在地上，双手使劲掐着脖子，没一会便停止了呼吸。

黄色的长毛狗突兀的从土里钻出，使劲抖抖身上的泥土，欢快的在那堆模糊的血肉里打了个滚，五官立刻消失不见。

一个高瘦身影犹如正在调试的电影镜头，先是模糊闪烁，然后慢慢清晰的显现在高胖身前。

头戴礼帽身穿雨衣的来人抬头，礼帽帽檐下，是一张和怂毛一样，泛着白光光滑无比的面皮。

两人对面而立，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最少刻钟时间，来人开口，怪异的声音响起，仿佛一台磁头损伤的老式留声机，伴随有嗤嗤拉拉的电流声。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高胖没有说话，只是苦涩一笑，伸手指了指挂在屋顶的显示器。

无面人转身，显示器上，是他惊悚的形象。

“没想到，视频里竟然能看到我。”

无面人微微歪了一下脑袋，很快，显示器里他的影像就消失了，但是高胖却依旧能看到他。

点点头，无面人转过身来，怪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的认知很清醒，比之前那些家伙好，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

高胖苦涩一笑：

“没啥好说的，就是一时糊涂被金钱诱惑，最终跌下了深渊。”

“还有什么遗言？”

嗤嗤拉拉的声音，在宁静的大院里显得异常刺耳，高胖知道，今天这一劫躲不过去了，他觉得嗓子有点干痒，便使劲咽了口吐沫，声音有些嘶哑的问：

“你不会去找我的家人吧？”

“我不是恶魔，他们是无辜者，我不会冲他们下手。”

高胖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担忧的问：

“毒蛇会不会向他们下手？”

无面人果断摇头：

“他不会有这个机会，处理完你们我就去找他，毕竟，他才是罪恶的源头。”

“那就好，那就好......”

高胖颤抖的声音越来越小，死到临头，他终究是怕了，毕竟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

无面人伸出惨白的右手，轻轻抵住高胖的额头，高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那手冷得吓人，比冰块的温度还要低。

“后悔走上这条道路吗？”

嗤嗤拉拉的声音响起，高胖嗯了一声，然后又开口问他：

“你到底是什么，怨魂还是妖魔？”

“过去是人，现在，无面行者。”

话音刚落，高胖的五官便从脸上滑落，他用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喉咙，颤抖的倒在地上，身体慢慢变得僵硬。

小黄狗欢快的在那堆掉落的五官上打了个滚，无面行者蹲下身子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语带笑意地说：

“又进了一步，九十九重灵也不难，毕竟这世上的恶人，可比大师想象的要多得多。”

小黄狗身上的黄毛立了起来，毛发下，是排列的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人类五官。

无面行者起身走向院外，小黄狗抖了抖身子，立直的毛发又垂了下来，它欢快的追上自己的主人，一人一狗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一年前的缅老野山，大雨倾盆。

身穿雨衣头戴礼帽的男子，在泥泞的土坑中苦苦哀求，土坑的周围，站着十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子。

领头的，是一个拥有十分明显奎亚面孔的矮小男子，抹把脸上的雨水，看着男子表情阴森的笑：

“不要叫，既然敢背叛将军，那就要有死的觉悟，处理完你，我们会去找你的家人，让他们快快乐乐的去下面找你。”

黑衣人们放声大笑，随即端起手中削尖的毛竹，狠狠扎向坑内的男子，一下、两下、三下，凄厉的哭叫传遍山野。

过了许久，哀嚎声渐渐消失，坑中见不到完整人形人影，只有半池掺杂血液的泥水，和一滩模糊的血肉。

“下个大炮仗，让他渣都不剩！”

撂下一句话，奎亚男子转身就走，一个黑衣人掏出捆密封好的炸药，调好时间扔进土坑，所有人向山下走去。

“轰！”

几分钟后野山响起巨大的爆炸声，即便是在十多里外也听的清楚。

坐在车上的被震的歪七八扭的黑衣人们面面而视，感觉爆炸的声音有些不对，不像一捆炸药，而是一车炸药！

山脊原本半人深的土坑，变成一个直径最少十多米的大坑，坑里没水也没人，只有冒着白烟的泥土。

只是原本黑褐色的泥土，染上了层淡淡的粉色。

三天两夜的大雨渐渐停息，迎着初升的太阳，野山升起淡淡的雾气，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一圈奇异的光芒。

山脊的大坑里，有东西在慢慢汇聚，最终，变成一个圆滚滚的，雪白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