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迷迷糊糊之中，被人推醒了过来。

“今日朝圣，你还睡懒觉！”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响起。

锦瑟翻了个身，惺忪地声音含糊道，“不是有你嘛，你去给他们讲道不就行了。”

长念急得跺脚，“我一个人怎么讲啊！”

锦瑟被长念从床上拉了起来，睁开惺忪的眼看了眼窗外，此时天空都未明。

她感觉自己才睡，怎么就又要起来了啊。

“行了行了，走吧。”锦瑟一边穿衣，一边嘟囔道。

灵族一年一次的朝圣，正是今日。

她俩负责给赶来的灵族大能讲道。

一讲就是三天三夜不停歇。

倒不是她俩多厉害，仅仅是因为她俩是圣地守护者。

至于为什么是守护者，她也不知道。

从她出生起，就被灵族推举成了新一代的讲道者。

至于圣地，就是一间破旧的屋子。

听灵族的长辈们说，这间屋子本来是人族地界上一间小小的屋子，破旧而偏僻。

只因为很多年前神主在这里住过，变成了灵族人的圣地。

后来灵族移居到人族之外，也用术法将这屋子带走了。

严格的说起来，应该是带走了一个院子。

一间破屋子和几间华丽至极的房间。

她们守护者住在华丽的房间里，那破得不能再破的屋子才是圣地。

而对于这个院子里的各种布置和情况，旁人或许不清楚，但她们作为守护者，却是很清楚的。

“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你怎么能赖床？”长念埋怨着。

锦瑟沉默。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看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在那间小屋里，少女走了出来，并没有看到她。

对着旁边的空气说，“阿南，你这张符文没画对。”

语罢，一张符文从她手中丢了过去。

少女的身影，她见过。

与屋子里供奉的少女模样一样，是少女模样的神主。

如今神族没有神主，换了一个称呼——神君。

阿南这个称呼……她也在灵族神主记注里看到过。

寂生南，灵族最早修成真神的前辈之一。

也是神主最早的侍奉者。

前来的人群越来越多，聚集在院子外。

圣地在灵族的朝阳山上，山下云雾缭绕。

锦瑟和长念开始讲道。

低吟声从顶峰缓缓传出。

三日之后——

道语毕，锦瑟准备回屋睡觉。

突然，天空一阵阵惊雷响起。

是成神的雷劫。

锦瑟和长念站在院子里，看着惊天雷劫一道道劈下。

天地昏暗。

长念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锦瑟。

“好像是你家老祖的雷劫。”

锦瑟和长念的老祖都曾是神主转世之后遇到过的凡人。

许多年前，灵族与人族未曾分开的时候，长念的老祖是八荒之地一个小小国家里的，小小城池里的，小小修习院里的，控命师老师。

那座小小修习院，是神主转世之后上学的地方。

长念的老祖长垣作为修习院副院长，与神主多有交集。

虽然不是第一批成神的前辈，却也在千年后修成真神。

锦瑟的老祖曾经是天下顶级的修炼者之一，隐世多年避于世间纷争。

一心问道。

后来也发现了神主转世的存在，便租住在神主的邻里，成了一名杀猪匠。

一名，默默无闻不闻窗外事的杀猪匠。

与锦瑟老祖一起的，还有其他八个隐世大能。

都曾是惊天动地的人物。

那九个前辈，几乎卡在了瓶颈久久不能突破，几近痴狂。

直到遇到了转世的神主。

可转世的神主在他们眼里也只是机缘，一心也只想得到机缘，不曾想要出世。

直到死神图南找到他们，用神主的名义，才劝动他们成为修习院的老师。

这九人，便在那座修习院隐姓埋名做老师。

直到神魔大战，妖族祸乱，才显露出身份出手守护八荒。

但不知为何，这九人是当时的顶级战力，还与神主有机缘，本该早早突破成真神，却最终只卡在了化神境多年。

先是闭关多年，依旧无用。

后来九人干脆直接封印修为到人间去，成为了平凡的人，试图得道历劫。

到如今，已经销声匿迹了几千年了。

如今，锦瑟的老祖，要突破了。

历劫成功，便为真神，飞升至神址。

历劫失败……要么打回原形，要么堕魔。

锦瑟看得认真，长念以为她在担忧，毕竟是锦家初代老祖，地位最高也第一个历劫的人。

担忧也是人之常情。

长念安慰道，“你老祖本就实力雄厚，又曾得到神主机缘，千年沉淀，早已拥有历劫的本事，你不必担忧。”

锦瑟摇头，头上的两个小辫子跟着她的动作晃了晃，“没有担忧啊，我只是好奇，老祖是成神还是堕魔。”

长念一听，蹙眉道，“这么多年历劫的也有那么些，没人堕魔的。最多打回原形而已。”

“你放心吧。”

“正是因为没有见过历劫堕魔的，所以才好奇嘛。”锦瑟道，“要是我老祖历劫失败堕魔了，那就好玩儿了。”

长念一脸黑线，“哪有人希望自家老祖历劫失败堕魔的。”

锦瑟无所谓的耸耸肩，“现在魔族发展很好，上次我去人皇一族的时候，还遇到了去神族参会的魔王呢。”

神族所在的神址，凡人和灵族不得见，不得感，不得入。

他们无法到达。

能去往离神址最近的地方，就是人皇一族所在的长生根。

那是一棵巨大的长生树，树根巨大无比。

长生树高不可仰望，无穷无尽。

树根里，住着人皇一族。

因为取道，她去过一次。

刚巧就遇到了去往神族参会的魔王，顺道去人皇一族办事。

长念没有听锦瑟说过此事，闻言无比惊讶。

“魔王纪凤？！”他惊呼，“听说魔王与转世神主是双生女，那岂不是一模一样？”

“真的一模一样吗？”

圣地里，有神主的画像。

灵族，有供奉的雕像。

虽然神魂消散已久，但灵族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她。

锦瑟偏头想了想，“不一样。”

“怎么会？不是说魔王与神主一模一样吗？”长念很疑惑。

锦瑟笃定摇头，“一点也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长念好奇。

锦瑟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也说不出来。

想了想，道，“你见到了就知道了。”

“没有人与谁是一样的。”锦瑟说着，看了一眼天象。

金光已经从云层中出现。

看样子，老祖渡劫要成功了。

杀猪匠，当魔多爽。

锦瑟失望。

没趣。

她转头朝着屋里走去，打了个哈欠。

“双生也是两个人。”

“每个人都拥有各自的生命，自然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