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黑瞎子的拎包少爷
作者:乌梅荔枝 | 分类: | 字数:4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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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黑瞎子·碎片
从张家古楼出来以后,那漫长的十年里,虽然嘴上说着去扒拉张启灵出来是吴峫的事,黑瞎子到底还是又暴躁又抓狂又叹气地上了吴峫的贼船。
因为关皓,也因为自己。
家族血仇,兄弟情谊,还有他们家大少爷眼巴巴地坐在床上,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地左右为难。
其实黑瞎子觉得自己完全能放下那些仇恨,人这一辈子能做的事情是有限的,就算他可能多活了一个“一辈子”。
从汪家的实验基地逃出来的那天,他恨得想活过来又死去,恨得想以头抢地,“邦邦邦”的,在随便哪一块儿石头上撞得脑浆飞溅。
不好意思,那会儿他还没感受过“新中式现代化”的四合院儿,还没进化成现代人,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些封建的血脉基因在。
“以头撞柱”、血溅三尺,死谏以证清白呗。
他们家全死了,就剩他这一个,他不死很难解释啊。
黑瞎子真的撞了两下。
但他刚从实验基地里逃出来,没那么多牛劲儿,所以撞了两下人没事,脑袋倒是撞挺晕。
为什么他还活着?
黑瞎子不理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时候,他像条气喘吁吁的野狗,满头血地躺在炮弹轰炸过,全是硝烟味的野林子里。
天空很灰,像雪地里机油热气腾腾地滴答下来,染成的那种灰。
很疼,他记得。
他确实求死,但是太疼了。
...要不晚点下去解释?
你看,我又不是没撞,我这是没撞死,往大了说,家族的仇得报吧?
那往小了说,我个人的仇也得报吧?
这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他闭上眼睛,说没人出声我就这么决定了。
等了一会儿,他说,没人出声,那我再等等。
最后他说,我太累了,我要睡一觉。
醒来还没死,那天王老子都管不着我。
...
天王老子都管不着我。
...
在没见识过吴峫同志的言灵以前,对这件事,黑瞎子一度纳闷过,他心说老子这嘴开了光?
说管不着就真管不着,跨擦就跳出生死轮回了?
“我怎么还没死?”
黑瞎子感到纯粹的纳闷,他开始倒查自己的家族史,顺杆摸出了长生,陨石,和汪家的事情。
当然,报仇的事情也在齐头并进,直到现在,一切也已经尘埃落定了。
关于“齐”的故事,他以前和小关聊过。
至于报仇、反击汪家的事,吴峫是个爱写笔记的人才,人才的笔记里会写。
那叫个详细。
...
那说到笔记的事情,那本吴峫的笔记,关皓拉着黑瞎子偷偷摸摸去雨村里看过,看完就说了一句话。
从始至终,贯穿人生的。
“卧槽,牛逼。”
就是撤的时候,关皓没站稳,撞到了柜子。
看大门的哑巴张耳朵贼灵,直挺挺就操刀过来了,他都认出来了,还给他俩当贼打。
那不能啊,当他们情侣组是吃素的?
关黑当场撸袖子二打一,仗着月黑风高夜,再加上哑巴张刚从大门里出来营养不良,愣是给打赢了,还给丫捆起来了。
按理说应该捆绑堵嘴一条龙,以防张启灵一嗓子喊出胖子和吴峫,那可就是三打二了,但黑瞎子说不用堵嘴。
他挑衅一笑,说哑巴能当着吴峫的面儿喊救命,他当场脱了衣服出去裸、
关皓眼疾手快地捂住黑瞎子的嘴,眼睛瞪得溜圆。
“诶!”关皓轻声斥了一下,骂他:“什么话都敢说,你不像话!”
凶完以后,关皓一愣,犹犹豫豫地放下手来,看了一眼被捆在地上,双眼黑黝黝地瞪着他俩的小哥。
默了默,关皓幽幽道:“那个...我的意思是,小哥,我也陪一个裸奔,你能叫一声救命给我听听吗?”
张启灵呼吸平静,眼皮一砸,重重地闭上了眼。
黑瞎子咧嘴笑得很嚣张,走的时候,悠哉悠哉地在哑巴张额头上贴了纸条。
他写,“老同事携家属到此一游。”
关皓默默在后面写...
他本来打算写个“小哥对不起QAQ”找补一下,但联系所作所为,纵观上下文一看。
...哇,他怕小哥摘了纸条就操刀杀到家门口,拿出当年找记忆的狠劲儿报仇啊。
但是...眼睛落到黑瞎子龙飞凤舞写的“家属”两个字上,关皓默默在到此一游后面画了个笑脸。
“老同事携家属到此一游(^_^)v”
大不了二打三。
纸条往小哥头上一贴,关皓麻溜地扯着黑瞎子逃命,连夜跑去了加拿大。
他听说魁北克的枫叶很好看。
他想和黑瞎子一起看。
...
吴峫的笔记应该是不会给哑巴张看的,黑瞎子相当笃定。
他虽然不知道这货为什么对上哑巴张就窝囊得不行,连个屁都不敢崩出来,但单论和人讲述回忆,尤其是痛苦的回忆,尤其是和特殊的人讲述痛苦的回忆这一点。
黑瞎子和吴峫做了一样的选择。
他对小关“坦诚”过去实验和家族事情的时候,他语焉不详,说“当时年岁太小,记忆片段很模糊。”
他说记不太清楚。
这是黑瞎子唯一对关皓撒过谎的事情。
如果记得不清楚,怎么会像午夜梦回的幽魂一样,从大老远的德国又跑回来,又怎么会活了“一辈子”,还在不要命的汪家对抗。
名字确实是忘记了,但别的没有。
他不愿意去和小关说那一段过去,不愿意让小关沾上一丝一毫肮脏的雪的气味。
有过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的心思,但只要对上关皓的眼睛,看到他的时候,黑瞎子就觉得这事儿不行。
不行。
但他回忆里那片硝烟味道的树林,脏的像雪融化的泥水一样的天空,却一点一点,真得模糊了。
黑瞎子现在真的没法一五一十地讲述这段回忆了。
零零碎碎的,他刻意去想一下,能想起来石头、电击、树林,但也只不过是一些客观的事物而已。
客观,客观。
他以为绝不会忘记的过去,再试着回忆的时候,居然零零散散,只剩下一些客观的事物坚挺的存在。
那些以为更加永恒的憎恨和痛苦,反而遗忘的更快。
因为六点钟晨练,七点钟吃早餐,十二点钟吃午餐,晚上六点之前吃晚餐。
因为糖醋排骨,拔丝红薯,红烧肉和剁椒鱼头。
小关是一个长情的人。
五年,十五年,哑巴张从门里出来是多少年来着?
反正是他和小关的第十七年。
小关还是很钟爱糖醋排骨和薄荷糖,他有很固定的习惯,天打雷劈都不改。
他不抽烟,每天早上会出门去买早餐,回来以后,会先去洗手,再一边摆好碗筷,一边叫吃饭。
他过生日会买红玫瑰,他会带着黑瞎子一起去陵园走一遭,放下捧花,再带走一枝。
他知道黑瞎子受不了肉麻的事情,就一手牵着黑瞎子,一手拿着花,然后回家。
玫瑰会突兀地出现在院子里的海棠上,再自然地和海棠花一样落到地上,融进土里。
客观,客观。
关于石头,黑瞎子会想到家里树底下那个挖开盖上又挖开的土坑,再往前,还会想到在山坡上趴窝的法拉利,和那张在石台上写着“拎包小弟”的留言纸。
关于电击,黑瞎子会想到亲吻,拥抱,想到亮晶晶的手枪,想到小关说知道你野得要命,这是吸血鬼的初拥,想到德国,想到小关砸的几百亿,和他已经痊愈的眼疾。
关于树林,他想起来魁北克的枫叶林,想起来奥克兰的森林,想起一路从京城穿行到西藏的遍地牛羊草地,想到广西巴乃露营过的林子,想起小关的金毛,还有湿漉漉的脸和眼睛。
“我怎么还没死?”
“为什么我还活着?”
他不再想到这个问题了。
他不需要思考怎么还没死,要怎么活着了。
天王老子都不管的黑瞎子,关皓管了。
他说等不到我,就来找我吧。
他笑着说,你爱我爱到要殉情了。
于是黑瞎子知道了,他去死,不是因为憎恨和痛苦。
那只是朝着所爱的一段狂奔。
他的所爱,他的挚爱,唯一。
温柔长情,爱他永远。
天打雷劈都不会改。
——黑瞎子·碎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