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古寨的样子看起来像个麒麟，吴峫和胖子就用热水袋烫张启灵的胸部，让纹身显现，验证两个麒麟是否一致。

结论是两个麒麟一致，麒麟眼睛的位置就是湖底古楼的位置，还正对应巴乃张启灵的高脚木楼。

这对于三人，尤其是对于张启灵来说意义重大。

这代表他的身世和巴乃地上湖底的两个寨子必定有联系。

所以两周以后，胖子和张启灵出院，连同吴峫，三人直奔巴乃。

在没有得到更多线索之前，三人都打定主意要在巴乃帮小哥“打持久战”，非要查个清楚不可。

没有人说要“单飞”，也没有人说要组成组合步调一致。

但吴峫、胖子、张启灵三人就是默契地拧成了一股绳，同心协契，肝胆相照。

...

三人再次返回巴乃的时候，吴贰白已经带人撤离了。

吴峫不知道他们调查出来了什么东西，但二叔并没有告诉他什么结论，吴峫也只能猜测二叔一干人空手而归。

阿贵倒还是以前那样，就是云彩应该是和他置气了，离开巴乃这么久，除了报了两次平安就甚少和他联系。

云彩的近况，竟还是胖子来这儿零零碎碎的讲给他的。

塌肩膀仍然没有暴露，但吴峫三人现在对这个潜在的敌人有了防备，再加上阿贵自己也说他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胖子就存了些调和父女矛盾的心思，做主喊着吴峫和张启灵又住到了阿贵家里。

胖子悄悄给吴峫塞了点儿钱，让他把这些连同三人住在这儿的房费都给阿贵，变相补贴给云彩。

吴峫心下讶异，暗道胖子这是真对云彩上了心了。

不然就胖子一贯的作风，类似的事情他必定声张宣扬、随意的胡搞，让全天下都知道，哪能有这般“暗度陈仓”的细腻心思？

这还不止，阿贵给他们弄饭吃，胖子就拍照片发彩信给云彩，像是没话找话一样和云彩分享今天吃的什么。

虽然胖子没提住在阿贵家，也没说这是阿贵给弄的饭，但云彩哪能看不出来这是她阿爹做的？

几张照片过去，云彩想家了，终于给阿贵打了电话。

云彩虽然主动打电话来，但还是硬邦邦的一个字儿几句话的蹦，当任务汇报近况。

阿贵并不介意，听着问着：“住的好吗？”

“吃的好吗？”

“想吃点啥，阿爹找人给你送去。”

“丫头长大了。”

“钱不够花就打电话，莫怕花钱喔，阿爹挣得都是给你花的。”

没几句话，云彩就让问的哭起鼻子来。

天大的委屈和矛盾，也就这样化解在一来一去的问候里。

胖子这一招实在是太克云彩这样“拧巴的辣椒”。

他要是直说什么你阿爹想你了，或者训人家云彩不孝顺，云彩估计会怄更久的气。

到那时，怕是这丫头不止不愿意和她阿爹讲话，胖子的追人大业也能提前宣告失败。

但胖子这四两拨千斤的招数一使，云彩阿贵父女俩话说开了，他也得了好。

女儿家脸皮薄，不好意思直说，又觉得短信太轻浮，就给胖子打来电话。

胖子在电话里太活跃太能扯，好半天，云彩才逮着胖子喝口水的时间说出来“谢谢你”。

胖子正欲要“嗨”一声，回说云彩客气，嘴刚张开，云彩羞羞怯怯的在电话那头叫了声...

“胖哥。”

胖子登时舌头一打结，吭哧吭哧的应了两声，脸红成沸腾水煮鱼里的辣椒，满嘴跑火车的能力也丧失。

倒是云彩笑起来，笑得胖子手一滑就挂了电话。

...

吴峫被迫听胖子姿态油腻的炫耀了好多天，烦是烦得要命，但感觉...

这一对儿好像真能成。

...

至于待在巴乃这好些天，他们哥仨还是没有收获，唯一值得提一嘴的，就是破坏了裘德拷的行动。

张启灵也没想起什么来，吴峫就决定换个思路，从当年西沙考古队的档案下手找线索。

告别阿贵之后，张启灵被胖子领走去了北京，吴峫杀回杭州，一头扎进了研究所的档案室。

...

吴峫好歹是九门吴家正儿八经的爷，动用势力一找人，研究所也堂而皇之地钻了进去。

他在那边收获不小，但这“收获”也诡异得让他寒毛直竖。

并且，九门霍家的“霍仙姑”闻风而动，让手下的人找上了他，意图高价买走这套样式雷。

吴峫想到霍家恐怕知道些隐秘的信息，不然何必高价买这东西？

横竖他也有个九门吴家的名头，便通过霍仙姑手下的人，约定了三日后面谈的事情。

而霍仙姑定下在京城新月饭店面谈此事。

......

京城·胖子的四合院

“霍仙姑啊，估摸着有八十多岁了，当年是老九门中走行帮出道的人物。”

黑瞎子两腿搭在桌面上，姿态散漫的靠着沙发。

“霍老太平日里深居简出，听说只好古董，你不对她胃口，恐怕她根本不会搭理你。”

第78章 关皓：容我委婉一下

“哟？差点忘了。”

说到这儿，黑瞎子似乎想起什么，乐了一下。

“你是我们大少爷的好丽友同志，我得提醒你一句，你家老爷子吴老狗当年和霍仙姑有些渊源，是好是坏我不清楚。”

“但保险起见，你还是别拿老九门说事儿，只谈生意，别谈情义。”

吴峫拧着眉，正坐在沙发另一头，头大地揉了揉太阳穴。

...

定下面谈这事儿，吴峫就直接来了京城。

见的是别的买家也就算了，但见的是霍家，他去就是代表吴家，那就要带几个人显点儿派头。

并且，他要是只身前往，霍仙姑有心为难——

吴峫一向很会掂量自己的分量，他自认为目前的能力不足，必定要出洋相。

那丢的可不是个人的面子，而是整个吴家的面儿。

所以，思来想去，三叔那边无人可带，他自己手底下只有个更外行的王盟...

吴峫干脆利落地投奔胖子来了。

还有谁能比这货更合适？

胖子答应得倒是痛快，但既然定在新月，还要充面儿镇场子，三人免不了要打扮打扮，换身正装。

张启灵倒是好说，就是一行走的衣架，连帽衫都能穿出酷哥气质，更别说一身正装。

但胖子就糊弄多了，他那西装压根不合身，尺寸明显小一号。

吴峫到胖子家是下午，但一看他这一身儿，当即眼前一黑，觉得天黑得厉害。

吴峫强烈要求哥俩重新打扮。

虽然前脚他还觉得小哥穿西装还挺帅，但胖子给他的冲击太强。

吴峫再抬眼看小哥，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对，总感觉小哥这身衣服太廉价，配不上他这通身顶好的气质。

但胖子才不管他，歪理颇多：“咱穿多大的西装是咱的自由，我要愿意穿童装，那老太婆也得让我进去。”

说罢，胖子还道：“少爷也在京城，咱几个好久没照面了，正好吃饭的点儿，我请客，哥几个外面吃顿好的？”

吴峫说不过胖子，心道完了，吴家的名声要毁在自己的手里。

但还好，有人和他有同感。

...

为省事儿，胖子和张启灵就没换衣服，三个人在东来顺要了个包间，一起坐着等关皓和黑瞎子。

这俩也闲得慌，来得飞快，但关皓一推门就是一愣，站在门口堵着黑瞎子在后面直扒拉他。

把黑瞎子让进来以后，关皓谨慎地关了门，斟酌道：“你们两个在哪里搞的正装？”

“告诉我名字，我雪藏这个牌子。”

黑瞎子倒是客气多了，看了看张启灵和胖子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滑稽正装组合，连声啧道：“出道吧，一定能火。”

“嘿——”胖子揪了揪西装，满不在乎地招呼他俩坐下：“我这是日子过得太好，这身膘是胖子我幸福的象征。”

“而且，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啊，二位祖宗？”

这话就是要他俩消停点儿，别闹腾的意思了。

吴峫没说话，但满眼写着救命，拼命朝关皓使眼色。

关皓顿了顿，先拉着黑瞎子坐下开席，悄悄回了他个“有我在，没意外”的眼神。

胖子先前叫他们，在电话里就把吴峫的事儿说明了。

但关皓知道，张启灵先排出去不谈，就吴峫和胖子现在的身家势力（吴家另算），是够不到新月饭店这个圈子的。

所以这三个笨蛋真这样囫囵去了，怕是要丢个大脸。

在京城，新月饭店算是古玩界头一号，也是把vip制度玩得最极致的地方。

来新月饭店的都是各个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里玩的都是古董大件儿，相比之下，琉璃厂和潘家园都算地摊场合。

胖子虽然知道这些，但恐怕是随意惯了，没予以重视。

想到这里，关皓一边听着他们胡侃，一边细细看了几眼胖子和张启灵的衣服。

他们穿的虽然是正装，能进了那新月饭店的门，但必定得不到重视，谈生意恐怕会落了下乘。

胖子的衣服不合身得太厉害，看起来像是一抬手就要崩开线，小哥倒还好，但衣服质感太差，过分廉价。

而吴峫，估计能强点儿，但恐怕准备不足，也好不到哪里去。

...啧。

想到吴峫，胖子和小哥可能会被别人轻视，关皓觉得有点来火，筷子也就轻轻放下了。

他一直分心想着事情，虽然面上不显，时不时笑着和胖子吴峫胡侃，但一直也没见好好吃几口。

黑瞎子余光见到他没一会儿就放了筷子，准备夹到碗里的涮肉就拐了个弯儿，放到了关皓碗里。

四目相对，黑瞎子到嘴边儿的“没胃口？”还没问出去，关皓就抬起了手，用两指指节轻捏上了他的耳垂。

黑瞎子感觉到关皓的手指抵在了他的耳后和下颚。

他颈侧连带着微微痒了片刻，视线就落到了圆桌上冒着热气的铜锅上去。

他被关皓引着回过头去，与此同时，关皓的声音也低低地在耳边响起。

“我一会儿吃。”

黑瞎子微愣，勾唇嗯了一声，他眼神落到热气上去，重新动筷涮起了肉卷，像是没有察觉到关皓身上显露的微妙强势意味。

关皓收回视线，瞧着锅出神了，他的右手手指有节奏地轻轻点着桌。

黑瞎子注意着他，他意识到关皓确实在思量什么。

这样的小动作并不常出现在关皓身上，通常情况都是他想迂回做些什么的时候，才会这样。

片刻后，关皓停下轻点桌面的动作，反倒掏出手机搜了什么东西，有了结果之后，他提高音量叫了声吴峫，把手机扔了过去。

关皓往椅背上一靠，冲着圆桌对面的吴峫三人轻挑了挑下巴，姿态散漫又张扬。

“哥几个，一直没说，我不叫关绍。”

“关绍这个名字，是我师傅给我起的小名儿，我大名儿叫关皓。”

关皓笑了一声，“关是关上门来说自家话的关，皓是‘皓天舒白日，灵景耀神州’的皓。”

“不过这是我装逼，白话说，就是白告皓。”

“震华是我名下的产业，但那不重要，我主要想说的是，我在京城勉强算个地头蛇。”

关皓像是说完了，这让黑瞎子动作微滞，摸不着头脑的看向关皓。

他以为有下文，但...没了？

他不觉得自己对小关的了解会出什么岔子，可若是要对吴峫三人自报家门，小关为什么要存迂回的心思？

关皓见黑瞎子茫然地看着自己，颇感有趣地弯起了眉眼。

他直起身子来，揽上黑瞎子的肩等吴峫三人消化情况。

吴峫捏着手机，上面是关皓相当贴心的替他这个外地人搜好的网络词条页面。

[震华集团......《CF》世界五百强在榜......]

[关皓......入选2000年《CF》中国40位40岁以下的商界精英榜......]

胖子虽然之前知道了这事儿，但也没百度查过关皓。

于是当关皓的钱权被具体化，前面加上了“世界”“中国”某某某之后，他也和吴峫一样，满脸恍惚。

一时间，全场除了张启灵，没人下筷涮肉。

直到吴峫道出一句幽魂一样的“我操”，关皓笑起来。

他说话语气略显玩世不恭，眼里藏着极隐晦的锋利。

“胖爷请客吃饭，我关皓也不能不动弹。”

关皓笑着看向吴峫，“我知道哥几个在家里什么都不缺，但既然来了京城，总得让我和我师傅有点发挥空间吧？”

“我家里有几辆好车，算不上多牛逼，但镇场子是足够。”

关皓一边说一边端起了酒杯，打趣道：“胖爷，小三爷，张爷？”

“哥几个，赏我和师傅一个面儿，把我那跑车拿去玩玩。”

黑瞎子轻轻挑眉，扯唇笑了一声。

他和关皓一同端起了面前的白酒杯。

懂了，迂回的点是在这儿呢。

车都要借出去了，再给这三个人折腾几件儿衣服，那不顺理成章的事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