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结束，众臣相继离开，仅剩裴相，裴青延，大理寺卿和钱统领被留了下来。

“方大人，西街的案子查的如何？”

圣上喝了一口清茶润嗓，幽幽抬眸，看向站在中间的大理寺卿。

“回禀圣上！”

“那两具男尸经仵作验明，皆是死于惊吓过度。”

“屋中燃的香，有蛊惑人心之效，步入其中，便会迷失心智，任人摆布。”

“两人身上有多处骨伤，脊背和十指几乎尽数折断。”

“手法残忍，毫无余地。”

“唯一不同的是，一名男子头顶有肿块，颅内充血，似是重力撞伤。”

“另一名男子的将指尾端折裂与其他不同，是平整的折伤，其他皆有碎骨。”

“似是不同人所为。”

方大人说着，眼神不自觉的朝裴青延的方向瞥了一眼。

圣上不着痕迹的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垂眸继续听着。

“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在，不像是抢劫。”

“屋中发现大量女子的贴身物品，以及毛发。”

随后，将身上的一个袋子拿出，展示在众人面前。

里面是一块粉色的锦帕，以及几缕发色不同的长发。

目光触及那张丝帕一角，精致的牡丹绣花图样，圣上视线一紧，却很快掩饰下去。

方大人继续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两人应和绑架京中少女之人，是一伙儿的。”

“臣斗胆猜测。”

“他们是分赃不匀，起了冲突，这才被灭了口。”

圣上那双黑沉的眼眸向前看了看，目光直白的盯了他许久，才撇开。

“继续查。”

“是！”

方大人弯下腰，恭敬回答。

圣上的目光往旁边瞥过，落在钱统领的脸上。

高大壮实的大汉紧张的手一抖，随即抱拳朝皇帝鞠了一躬。

“圣......圣上......”

“嗯。”

“此次支援，你还有一个任务。”

“嗯？”

大汉抬起了他那张黝黑的脸，双眸迷茫的看向皇帝，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先前听闻西北知府视人命如草芥，私下多收赋税。”

“百姓民不聊生。”

“此次你与裴大人前去，势必将那幕后主使揪出！”

“是！”

钱统领低垂下头，单膝跪地，掷地有声。

双手抱于胸前，眼眸中满是坚定。

圣上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让他起身。

“你们退下吧，朕与老师还有几句话要说。”

“微臣告退！”

两人离去，空荡的大殿内，一时只剩下来裴家父子二人。

圣上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人，久久未言。

倒是裴青延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西街那两人。”

“我打的。”

裴青延幽幽开口，丝毫不惧，直视着圣上的目光坦白无畏。

裴相震惊的朝他看去，双目睁圆。

“你去那做什么？”

圣上饶有兴致的开口，眼眸微敛，好整以暇的看向他。

裴青延并未回答，只是继续说道。

“我走的时候，人还有一口气。”

“本想让你派人去抓的。”

“看来用不上了。”

裴青延目光森冷，双拳紧握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们抓了温末？”

圣上语气肯定的问道，随后端起茶，微微抬起轻抿，掩饰下自己八卦的目光。

“嗯。”

“人没事吧？”

“有事。”

圣上的眼眸微微一震，放下的茶杯同桌面碰撞，发出不小的声响。

“第二日同宋谨再去时，人已经死了。”

这句算是解释，圣上不再追问。

“西北一事，本就没打算让你去的。”

“大理寺的案子，倒是想让你去查。”

“如今你已经自告奋勇。”

“那这大理寺之案......”

“老臣来查！”

一直沉默的裴父这才开口，上前一步，走到圣上的案桌前。

一双经受风霜的眼眸此刻明亮异常，眼中坚定让人难以推拒。

“老师，你年事已高.......”

“恐怕......”

圣上欲言又止，眼神一下一下的瞥向裴青延，似是想让他劝一劝。

“无碍。”

“老臣身体还硬朗。”

“既然关乎我们裴家人。”

“自当由我亲自来查！”

两人相视一眼，再不言语。

裴相的脾气，两人最是清楚，一贯的说一不二。

不过，他确实是断案的最佳人选。

“那就这样吧。”

“明日我调几个暗卫过去，护老师周全。”

圣上站起身，宽大的衣袖向后一甩，背在身后，走近两人身旁。

“谢陛......”

裴相正要恭敬的朝他行谢礼，却被男人扶住了下沉的双臂。

“老师。”

“小姑姑什么时候能进宫来啊？”

方才满身帝王之气的男人此刻眼眸中满是急切，开口的话语带着难言之隐。

裴相忍不住询问，视线疑惑的朝男人看去。

“怎么？”

“母后近来日日念叨着子嗣子嗣。”

“如今不太平，我每日在养心殿批奏折已经够头疼了。”

“她还要时不时来戳我两句。”

“属实是顶不住啊！”

圣上那双眼眸之中此刻满是疲惫，显然是被逼到了极点。

高大的身躯，隐隐有栽倒之意，就这样凑在裴父身边，令他不觉目光慈爱。

大掌轻巧的拍了拍微弯的肩膀，裴父安慰的开口道。

“过几日。”

“我让你小姑姑劝劝她。”

“好嘞！”

“多谢小姑父！”

圣上眉宇间的紧皱瞬间松解，那双眼眸，似乎都亮了起来。

大掌高兴的挥舞几下，似是不足以表现心头之喜，狠狠朝旁边站着的裴青延肩膀上来了一掌。

裴青延锋利的目光朝他一扫，看的圣上飞快抽开。

裴父正要告退，却听身后裴青延停住了脚步。

“父亲您先回。”

“臣同圣上还有话要讲。”

裴父淡淡看了两人一眼，便离开了。

倒是圣上那双眼眸之中，满是疑惑。

“贺知舟。”

“后宫那么多妃子。”

“你都怎么哄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