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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语新编

作者:山重疑路 | 分类: | 字数:144.7万

第125章 东楼代西池,养贤胜藏娇

书名:新语新编 作者:山重疑路 字数:5168 更新时间:2025-03-09 01:45:06

在旁边看热闹的王悦,

见到如此暴怒的邓攸,

突然一愣,

然后把自己的四轮车往后倒了两步。

说道,

“邓侯,

撒酒疯也是这么个法子。”

邓攸提着光逸的头发,

把他的头往上拽,

另一只手扭着他的脸,

一口老痰吐在他的面上,

说道,

“你要想往上爬,

没人拦着你,

但,

别那么下作。”

温峤上前来解围,

说道,

“邓侯,

这光给事性子有些急,

你打也打了,

骂也骂了,

是不是,

就算了?”

邓攸手一丢,

拍了拍手,把光逸往旁边一踢,

说道,

“哼,

你们几个酒鬼,

光顾着喝酒了,

还不知道吧?

他那里藏了你们几卷的罪状。”

羊曼一惊,

说道,

“不可能吧?

孟祖如此率性之人,

怎么会干这种事情?”

邓攸又坐了下来,

说道,

“爱信不信,

该说的话,

不该说的,

今天是都说了,

也算是报答了该报答的。”

说完这句话,

邓攸的嘴就寻上了酒杯,

任谁再问,

都是一杯复一杯,

只要酒,

没有话。

被捶了一顿、

吐了一脸的光逸,

从狼狈之中爬起来,

心里不断的翻腾着,

看着众人的目光,

已经从友善,

变成了嫌弃。

他想找个席子坐下,

旁边同席的桓彝赶忙抽出匕首,

将坐下的席子划开。

光逸不服气,

毕竟他们才是多年的酒友,

这么多年来,

他扮丑扮怪,

不就是想打入这个酒鬼群体,

借着好风,

吹到朝堂吗?

这怎么,

一个不相干的人,

几句话,

竟然自己就成了一只,

过街的老鼠。

再待下去,

也是自讨没趣。

光逸只好对着王悦抱了抱拳,

说道,

“公子,

下官刚想起来,

家中还有些俗事,

就先行一步了。”

王悦也没有强留,

甚至都没搭理他,

毕竟在此之前,

也没听说过,

有他这么一号人。

光逸低着头往外走,

刚走了几步,

就撞到了人,

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厮,

刚想开口,

抬头一看,

是太子司马绍,

赶忙跪下。

司马绍刚从贺循、薛兼府上过来,

进门就挨了一头槌,

正要发火,

人已经跪在那里了。

拍了拍衣服,

说道,

“走路看着些人,

这西园宴乐,

没有尊卑,

不必跪着,

起来吧。”

说完,

司马绍不再理会光逸,

径直走向宴会。

先来到王悦这边,

看王悦也能有说有笑的喝上几杯了,

司马绍的嘴角也扬了扬,

行过去要光饮几杯,

王悦咳嗽了一声,

身后两个小孩推着四轮车,

就打了转向,

行到旁边王家叔侄的席间。

司马绍看着四轮车,

话到嘴边又咽下,

看到旁人眼光投过来,

赶忙问向桓彝,

说道,

“茂伦兄,

那个给长豫推车的,

是你儿子吧?

都长这么大了?

我看哪,

过几年,

就能到太学里,

热闹热闹了。”

司马绍的一句话,

就赏了桓彝的儿子一个出身,

把桓彝激动的,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司马绍倒是没在意,

淡然的说了一句,

“太子妃有身孕了,

要是弄璋,

那以后也有个伴,

若是弄瓦,

就和茂伦兄结个儿女亲家,

茂伦兄,

以为如何?”

桓彝挠了挠头,

看了看天,

今天这出门是没看黄历?

还是祖宗显灵了?

好运哐哐往头上砸。

桓彝不知道怎么回答,

偷偷看向身旁的温峤,

温峤拉了桓彝的衣服,

低声的说道,

“殿下只是想借这个机会,

表示一下有了嗣子,

堵一堵那些说太子无后的人的嘴巴,

未见得有什么别的意思。

你附和一下就好。”

桓彝点了点头,

说道,

“太子妃有喜,

真是可喜可贺,

臣敬殿下一杯。”

司马绍点了点头,

端起一杯来,

说道,

“人言江左八达,

今天难道聚……”

司马绍心里点了点人头,

发现少了一个,

问道,

“还有一个是谁来着?”

羊曼出言提醒道,

“殿下,是光孟祖。”

司马绍一拍大腿,

说道,

第125章 东楼代西池,养贤胜藏娇

“哦,

想起来了,

上次咱们还一起喝酒,

通宵达旦,

好不快活。”

羊曼以酒遮面,

说道,

“额~

殿下,

上次,

也没有他。”

司马绍愣了一下,

也没尴尬,

说道,

“没他?

那不如把他换成我,

再加上邓侯,

如何?

邓侯,

你别光喝酒啊,

说说啊?”

邓攸放下酒杯,

提起酒壶,

应付了一句,

“殿下,

这酒不错,

臣多喝两口。”

司马绍摇了摇头,

看向几人里拿事的羊曼,

问道,

“延祖舅父,

你是阿裒的舅父,

那就是我的舅父,

咱可是实在亲戚。”

羊曼一听,

这太子还认真上了,

连忙说道,

“殿下,

这恐怕不妥,

陛下原先也好酒,

自渡江以来,

为江山社稷计,

就不再贪杯。

殿下身为嗣子,

实在该以陛下为榜样。”

司马绍点了点头,

说道,

“舅父说得在理,

可惜啊,

没能早识得舅父,

不然也给舅父寻一个左近的大郡,

总好过在晋安。”

羊曼连忙说道,

“殿下,

京畿边塞,

臣自当牧守好一方,

不敢有所怠慢。”

司马绍摆了摆手,

说道,

“好了,

今天是茂弘师父的私宴,

不要那么拘束,

况且,

舅父还是长辈。

这安国刚刚遇害,

山妃一时怕是接受不了,

还要舅父多去东宫劝导劝导。”

司马绍的一番话,

表明了三个立场,

他和王导站在一起,

琅琊王司马裒的人,

他照单全收。

他这次来,

就是来交朋友的。

说者有心,

听者也有意,

作为大将军王敦的代表,

谢鲲也默默的记下了司马绍的话。

注意到目光飘到自己头上,

谢鲲不等司马绍发问,

就自告奋勇,

说道,

“殿下,

臣也一请,

犬子尚,

最近老是嚷嚷着,

江州那边的庠序,

没什么名师,

想来建康看看。”

司马绍点了点头,

说道,

“你的说次子仁祖吧?

我记得打江州的时候,

我还见过他吧?

那时候,

我就夸他有如颜回复生,

他就说,

在座的没有孔圣,

哪里能出的了颜回。

是不是啊?”

谢鲲一笑,

说道,

“多蒙殿下记挂,

这孩子啊,

自小就傲的很,

这才十岁,

臣就教不了他了,

实在需要和名师管教管教。”

司马绍嘴角一扬,

心想,

这谢鲲不简单哪,

已经在给自己找后路了,

看来王敦想要造反的传言,

也不完全是谣言。

心念一转,

说道,

“我看哪,

寻常的小学先生,

只怕也教不了仁祖。

既然仁祖也这个才华,

咱也就别拘泥于规矩了,

这样吧,

我批个条子,

让仁祖直接来太学,

把他交给杜祭酒和阮博士,

这下幼舆兄总该放心了吧?”

谢鲲立刻说道,

“臣,

臣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臣的心意都在酒里了。”

说完,

一仰脖子喝了满满一杯。

司马绍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扭头问到身边的王羲之,

“逸少,

你家既然请了江左八达,

怎么单单少了一人,

就差这副碗筷?”

王羲之一哂,

说道,

“殿下,

他刚刚被邓侯羞辱了一番,

愤然离席,

殿下进来时,

他正好出去,

没碰上吗?”

司马绍想了起来,

说道,

“碰上了,

正碰,

一头就撞我胸口上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邓侯也不像多话多事之人。”

王羲之摇了摇头,

说道,

“我也不知道,

刚才套了邓侯半天话,

他也没说,

殿下要不然试试?”

司马绍摆了摆手,

说道,

“算了吧,

我别自讨没趣了。

我昨天和你商量的事情,

你考虑了没有?

这正好左右卫率和中庶子,

都外任太守了。

你要是嫌弃官小,

实在不行,

我让薛少傅,

辞了少傅?”

王羲之一瞋,

说道,

“殿下这酒吃得有些多了,

二傅那是何等尊贵。

怎么也得周尚书那种年高德劭的人,

才能担任,

谁家抓个十五岁的秘书郎当,

不被胡奴笑掉大牙。”

司马绍笑了笑,

又往王羲之身边蹭了蹭,

说道,

“没事,

酒上事,

酒上了,

我相信江左八达,

也不是那嚼舌根的人。

怎么样?

考虑不考虑?”

王羲之摇了摇头,

说道,

“殿下身边还有更合适的人,

殿下忘了?

卞师父兄弟二人,

这守孝服丧的日子,

已经到了吧?”

司马绍点了点头,

说道,

“卞师父现在是詹事,

卞师父的兄长,

还是继续做江夏太守。

现在,

就差你了。”

王羲之一皱眉头,

说道,

“我这里怕是还走不开,

先父早亡,

不蒙过庭训,

多亏祖母恩养,

方有今日。

祖母如今只在旦夕。”

司马绍点了点头,

说道,

“是啊,

我们都受了她老人家的照拂,

说起来,

我也是惭愧,

尤其是这些年来,

国事繁忙,

来看望的就更少了。

那你就替我尽一份孝心吧。”

王羲之点了点头,

又和大家共饮一杯,

岔开话题,

说道,

“殿下刚刚去了二傅府上,

二傅的身体可好?”

司马绍顺着话,

叹了一口气,

说道,

“很是不好,

薛少傅家遭大难,

神情恍惚,

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看样子没个一年半载,

是上不了朝堂了。

贺太傅的情况也不好,

不但是在病榻上起不了身,

甚至还失语不言。

哎,

他们都是为我所累,

那些人是想斩了我的左膀右臂,

累得两位大儒,

这般年纪受了此等痛苦。

这都是我的错。”

另一侧的温峤安慰道,

“要是没有殿下关照,

这案子也不可能破的这么快,

乌程公兄弟也不会伏法。”

司马绍眉头微皱,

想说什么,

看了看那六个酒鬼,

又咽了下去,

附和道,

“是啊,

也算给两位先生有个交待吧。

不说这些倒霉事了,

聊些开心的吧?

邓侯,

你去的吴郡,

可是江南首郡,

准备的怎么样了?”

邓攸放下手中的酒壶,

只有眼睛是醉得,

半伏在案上,

说道,

“刚才长豫送了些粮食给臣,

要是殿下能再包了臣的衣穿住行,

那臣就能只饮吴水,

做一个清如水明如镜的好官了。”

司马绍指了指自己,

又指了指邓攸,

“邓侯的意思是,

用我的钱,

成就邓侯的美名?”

邓攸又拿起酒壶,

说道,

“臣子的美名,

不就是殿下的根基嘛?

殿下的钱,

不拿来犒赏功臣,

难道拿来起西池楼观嘛?”

司马绍有点不好意思了,

因为他确实是有这个打算,

他刚想动工,

就被温峤劝诫了一顿,

还借机搜刮了他一笔钱。

现在,

同样的把戏,

又来了一遍,

他还得掏钱,

还得心甘情愿、面带笑容的,

毕竟,

这可是当着百官的面,

给他立虚心纳谏的储君人设,

这钱,

花得心疼但不冤枉。

司马绍想通了这些后,

自然就慷慨了起来,

说道,

“邓侯说的好,

藏娇,不如养贤。

这个钱,

我出了。”

邓攸连感谢的意思都没有,

反倒是和王羲之笑了笑,

说道,

“这次听你的,

算是听对了,

这趟没白来。

这下,

我的俸禄能省下来买座大宅子了。

说不定还能续上一房美妾,

你说,

像咱这么仁义的人,

不该无后吧?”

王羲之脸一绿,

看到司马绍和温峤的目光投来,

眼神中满是责备,

主动说道,

“这次我可是没占他一文钱的便宜,

五五分账,

童叟无欺。

钱?

钱是什么?

是粪土,

殷深源(殷浩)常挂在嘴边的。”

温峤反驳道,

“既然钱财是粪土,

你还四处抓钱?”

王羲之摆了摆手,

说道,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粪土可是好东西啊,

有了粪土,

田地里的庄稼就长得旺盛,

粮食就越多,

江山社稷就越稳固。

我这可都是为了江山社稷考虑。”

温峤再问,

“那既然这样,

你是不是能把这粪土,

和大家也分享分享?

总不能就肥你那一块地吧?”

王羲之反驳道,

“哎,

太真兄,

你哪头的啊?

不是说好了,

今天邀请殿下来,

是要把他兜里的钱,

都掏空嘛?

怎么,

你又想吃独食了?”

温峤上步捂嘴,

说道,

“不要瞎说,

我那是劝谏殿下,

让殿下把钱财用在招募贤才上,

和你这种单纯的骗钱不一样。

起码,

起码殿下还能得到一点好处不是?”

王羲之挣脱出来,

说道,

“然后哪?

你劝殿下不要造西池,

自己拿着殿下的钱,

造了个东楼?”

温峤看司马绍投来了摄魂的目光,

赶忙边笑边解释道,

“殿下,

臣要是说,

东楼就是聚贤楼,

殿下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