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从另一个角度说，自己是不是应该感谢她？

至少她带着自己彻底摆脱了贫穷。

至少她让自己看到了世界的精彩和繁华。

可她也让自己明白了心性深处最丑陋和无奈的现实。

只是她也让自己再也无法相信爱情，相信爱情的唯一和美好。

所谓爱一个人并且相信被爱，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自己用对真爱的憧憬和追求，交换了眼前一切的繁华。

很多人都乐意接受这种交换。

只是自己，完全不属于这种很多人！

张慕突然想到一件事，李小午带走全部实验室技术成果这件事，韩俊杰知道吗？实验室的人都知道吗？

他转过头看看床上的夏青，夏青竟然已经响起了节律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张慕蹑手蹑脚离开卧室，来到会客室，给韩俊杰拨通了电话，把李小午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

韩俊杰呆若木鸡：“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就算相信现在马上有人要砍我的头，我也不能信李小午会拿着实验室这几年来的成果去与江承业合作。”

张慕淡淡地说道：“是真的，不光是实验室的成果，而且再过四天，她就会与江承业在帝都订婚！”

韩俊杰被震的差点连手机都掉了：“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李小午要跟谁订婚？”

张慕又说了一遍：“中星海上面的江承业，你认识江承业吗？”

韩俊杰根本不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大，李小午对你的感情，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来，是死人都能感受到。

而且以她的个性，绝对不可能与江承业这种阴谋家走到一起去！”

张慕只好再强调一遍：“得确是真的，订婚仪式的邀请函，已经送到杨木集团的李董手中了，连我都有一份。”

韩俊杰在电话里大喊大叫：“不行，绝对不行，江承业是最污浊的政治家，是最精明的商人，是最没有底限的阴谋家。

而李小午却是九天之上是雪山顶上最纯洁的圣女，最光明四射的神只，是有史以来最有天赋的科学家。

李小午怎么可以嫁给这样的混蛋，她一定是被她骗了、威胁了甚至控制了，这里面一定有大大的阴谋。”

张慕一愣：“俊杰，你似乎很了解江承业！”

韩俊杰沉默了半天，终于回答道：

“老大，我有一个秘密，前段时间一直想告诉你，可是我很怕我说出来以后，你再也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再也不愿意相信我了。

可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想我不得不说出来，你肯定会生我的气，但是还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张慕突然想起来，李小午曾经对自己说过，让自己提防韩俊杰，而今天从韩俊杰的口气分明已经有了答案，难道韩俊杰，就是李小午所说的“幽灵”？

张慕郑重道：“俊杰，我们相处时间也已经不短了，你虽然有点书呆子气，但是我相信你的本性依然纯洁，我也相信你对我说的一定是真话。”

韩俊杰的语音微微有点哽咽：“老大，我结婚的时候，你已经跟我去过了我老家，你也知道了，我原来家里的情况。

我父亲早亡，母亲也早早改了嫁，我是吃村里的百家饭长大的，也是靠全村的接济才上的大学。

在大学里，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遇到的江承业，他了解了我的情况以后，就表示资助我整个的大学乃至研究生的学费，但条件是我以后需要无条件接受他的领导，并且为他服务。

当时的我，折服于江承业的风度，而且现实也需要我能够找到像江承业一样愿意帮我的人。

于是我跟他签订了秘密协议，研究生毕业后不久就加入了李小午的团队，成为了ENG的技术骨干。

而我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要监视李小午的一举一动，监视实验室的每一项成果，随时向她汇报。”

张慕心里已经隐隐然猜到了这样的结局，于是他问道：“那么四年前导致实验室泄密，以及上次导致实验室泄密的人，都是你对吗？”

韩俊杰立刻加以否认：“完全不是，四年之前，我对于实验室来说，只是一个观测者。

江承业从来没有想要干涉李小午，而只是要我把李小午的一举一动尽可能多的报告给他。

甚至江承业还要我拿出所有的才能尽力配合李小午做好实验。

而对我来说，每一项实验，便如同自己的孩子，怎么舍得破坏？”

张慕嗯了一声，他相信韩俊杰所说的，因为李小午曾经说过，她都不能确定幽灵是谁，如果是韩俊杰的话，她肯定不会这么说。

他嗯了一声：“你继续。”

韩俊杰继续道：

“在最初的时候，我严格执行了与江承业的约定。

从表面上看来，我对于实验室可以说忠心耿耿，矢志不移，不论实验室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变革，危险，我从来都不愿离开半步。

但是实际上，我只是因为江承业的任务，被迫留下来罢了。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实验室的印象开始发生了变化，除了我以外，实验室里的绝大部分人，包括李小午，都是真正为了国内的医药化工研究而真心诚意留在实验室里的。

尤其是在那几年里，尽管条件很艰苦，尽管收入很微薄，尽管每个人都承受着最现实的压力，承受着孤单和寂寞，可是大家相互勉励，相互打气，终于等到了你来接掌实验室的那一天。

那以后的日子简直是天堂，我终于可以喜欢做自己想做的事业，对我这样一个只喜欢实验和研究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奖励。”

张慕对他表示赞赏：“俊杰，对你的专业能力来说，没有什么人可以怀疑，尤其是你很专注，还有些呆气，我从小所读到的那些书中的科学家都这样。”

韩俊杰很丧气：“那里啊，与李小午相比，我可是差远了。”

张慕并不认同：“俊杰，我觉得你过于谦虚了，小午相比你的优势，在于她的综合能力，对于市场的方向更了解，但是在专注这件事上，你不会输给她。

而且我知道，那个时候小午她在海州的国家实验室，而搞出凯撒基因图猜想的人，实际是你，这足以证明你的才能！”

韩俊杰呵呵一笑：“谢谢老大的认可，你的认可比什么都重要，我以后会更用心的。

我继续刚才还没说完，你的到来，不光是给我带来了希望，还带来了爱情，上天让我对李小午绝望，却把雪音带给我，真是对我最大的恩赐。

我的心，也彻底的发生了变化，我下定决心要摆脱江承业的控制，也就从那时候起，我再没有向他提供过一份情报，也没有透露任何关于李小午的信息。

可是江承业并不愿意放过我，尽管我已经为他服务了很多年，但是他仍然向我提出，要我归还前期资助我的所有资金，并且要支付利息。

所以那个时候，我向你借了两百万，我以为，你会详细问我，为什么向你借那么多钱，其实只要你那个时候问，我就愿意彻底向你和小午坦露这一切

可是你没有问，连想也不想就借给了我。

再加上我们所相处的这么长的时间，你的所作所为，你的言行，你的真诚，你的胸怀都让我相信，你是与李小午一样拥有纯洁灵魂的人。

这也更让我确信，我必须摆恶梦一样的江承业，然后跟着你一起，走向真正的光明。

所以，老大，你说的没错，我很了解江承业，我是他派在ENG的间谍。”

张慕认真思考了几分钟，他决定相信韩俊杰所说的全部都是真的，事实上如果这个时候韩俊杰想要骗自己的话，根本毫无必要把真相告诉自己。

张慕苦笑着：“俊杰，其实小午一直都知道你是江承业派在实验室的卧底，但她从来都没有揭示，也没有动你，反而依然信任你，并且一直重用你。

这从一个侧面说明了，要么是李小午与江承业有默契，要么就是李小午深信江承业不会站在实验室的对立面，也对江承业深为信任。

也就是说，其实小午从很久以前就有着与江承业合为一体的打算，只是他们一直缺一个契机。

而现在，我就是契机，因为我的到来，江承业感受到了危机，所以向小午主动讨好。

而小午也曾经说过，她一直都很欣赏江承业，只不过因为两个人都太过高傲，于是就错过了，现在江承业不再高傲，而小午也就很快沦陷了。”

韩俊杰高声喊道：“张慕，你必须阻止这件事。

据我所知，李小午所认识的江承业，还是在美国读书时候的江承业，那时候的江承业虽然已经城府很深，但却依然光明。

但是这些年，为了达到他迅速的崛起，他做了许多秘密的事情，虽然我不了解许多事情的真相，但是我却知道他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利益交换。

他一定向李小午作了什么重大的许诺，李小午才会不顾一切的去跟着他，她本身并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你必须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