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别的条件，牛弘说不得还能和玉帝商量一下，但若是去杀他弟弟牛胜，这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他眼露轻蔑对玉帝道：“你觉得要我去杀我兄弟，这事情可能吗？”

玉帝料定他会这么回答，并不意外，而是又道：“朕知道你不会去？但是你若不去……那你那些手下朕可就要全杀了。”

昔年他在下界作乱，身边聚集了许多小妖，这些小妖对他也忠心耿耿，后来他被抓上天界，那些小妖就也被抓了上来。

他心疼那些小妖，可他更在乎自己的兄弟牛胜。

再者，他就是心疼小妖，至少不能再玉帝面前表现出来，这会让天界觉得他很软弱。

“那你便杀吧！”他对玉帝冷冷说到。

忽而，玉帝像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对着牛弘道：“你是真不在意你那些手下的小妖，还是假不在乎……忘了告诉你，刚才那些话，朕都让那些妖类听到了。”

“什么？”牛弘面色起了变化，双眼圆瞪表现的狰狞。

就见在隔壁一间牢房之中，众多跟随过牛弘的小妖对着牛弘骂了起来：

“牛弘，我们当你是大王，你为何要杀我们？”

“是啊！当年我们随你南征北战，没有功劳难道没有苦劳吗？”

“这么些年我们和你一起被关在天牢都没有怨言，何至于你要杀我们？”

……

听着众小妖骂他，牛弘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正要解释却几乎没几个人耐心听他讲。

玉帝这时则对那些小妖道：“这样吧，我也给你们个机会，只要你们呢杀牛弘，我就饶你们不死！且让你们做我天界的天兵。”

这些小妖倒是也不算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听到昔年的大王为了胞弟牛胜可以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这让他们生气。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众妖对牛弘越发失望，想着反正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杀牛弘试个活路出来。

看着昔日手底下的小妖猛然要杀自己，牛弘所不出的难过。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玉帝则抱着别样的心思看着牛弘道：“你呢……你是决定杀还是不杀呢？”

玉帝没有去看，而是随巨犽走了出去。

巨犽则不解对玉帝道：“陛下，不打算去看下去了？”

玉帝回道：“结果要是牛弘胜，朕接下来做的事情才有意义，否则有什么意思？”

一会儿之后，当玉帝和巨犽再回天牢后，却发现只有牛弘一个人活着。

并且此时牛弘的状态异常不正常。

或者说，就在刚刚牛弘才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他以为他选择了弟弟的生，换来众妖的死可以将他的信念贯彻下去。

可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还是怕了……

过去别人说要杀他，其实都是留着踏性命的。

就如天界把他管在天牢之中，给他一些皮肉之苦，但会留着他性命。

皮肉之之苦虽然难受，但终究会过去，因为至少活着，还有希望……

可要是死了，连疼痛都感受不到，那就是真的在这个世界不在了。

所以，他怕了，选择杀死众妖选择自己的生。

玉帝看着众小妖的尸体，则是略有深意对着他道：“你是个聪明人，做了最正确的选择，现在你可以去杀牛胜了吗？”

牛弘看着众妖的尸体，面露苦涩道：“可以。”

玉帝则对他道：“十天时间，朕要听到牛胜和百草仙子死的消息。”

闻言，牛弘忽而又对先前的自己产生许些鄙视，想对玉帝说拒绝。

可后者却好像知道他心思一样道：“优胜劣汰这句话你们妖族最熟悉不过，朕不喜欢反复无常的人，现在的你没得选……你若不去，那就把你杀死你那些小妖的镜像给你许兄弟牛胜传过去。”

这句话成了压垮牛弘精神最后的一根稻草。

对于弟弟牛胜的脾气他十分清楚。

牛胜可以容忍自己的兄长像个英雄一样死在天界的天牢，但不能是一个杀自己手下肉成全自己苟活的小人。

随后，玉帝随后治好了牛弘，放他去了下界。

巨犽见玉帝就这么轻松把他放走，开口道：“陛下就这么轻易放他走，不怕他就此隐去三界吗？”

玉帝则回他道：“他可以选择跑，前提是他杀小妖的事情不会被公布出去。都说人喜欢把面子看的很重，但妖何尝不一样？”

……

下界之中，牛胜想往常一样正在自己的洞府附近巡视着，忽而则见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牛胜见他之后先是一惊大叫道：“大哥？”

因为眼前的人正是他几百年不曾见的大哥。

兄弟二人几百年不见，牛胜自是有许多话想要和他说。

可随后，牛胜脸色在变，那神情显示着他的愤怒。

因为在牛弘手里有着一颗头颅，那是牛胜的娘子百草仙子的头颅。

牛胜又惊又怒道：“为什么？”

牛弘回道：“因为你们凡了天条。”

第一百三十三章 优胜劣汰（下）

“狗屁的天条！大哥，你变了！”

“人都是会变的，何况妖呢？动手吧。”

“你杀我至爱，我不会放过你！”

“你打不过我。”

就如牛弘所说，牛胜不是他的对手，二人就打了十来个来回，牛胜就败了。

且牛弘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就杀死了他。

杀死自己的弟弟，牛弘是麻木的，且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随后他去了蛮牛洞将一干妖兵全都杀死。

他正要转身离去时，在他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你是我大伯吗？”

他回头看去，这是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孩童，唯一和正常人类不一样的是，他头上生有两脚，发呈血红色，面容依稀和牛胜有几分相似。

他是牛胜和百草仙子的儿子牛默。

牛默似乎也的确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对于面前的血腥他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神色，并且还又十分认真对牛弘道：“你今天不杀我，终有一天我会杀你。”

按理来说，牛弘这个时候最正确的选择就是杀了他，但兴许是他心中的良知还保有一些，他冷漠道了一句：“那我等着你。”

话罢，他便会回了天界复命。

十天以后，百草仙子遇害一事在三界扩散开来。

众人纷纷猜测时哪方妖魔杀了他们一家，众说纷纭。

了解内幕者，知晓其中和天界有着莫大干系也不敢乱讲。

自这一天后，天界天将之中多了一位黄巾力士的统领军首领，玉帝赐名为“血屠”，正是牛弘。

当这件事情传到姜子牙耳中，姜子牙也是大吃一惊。

他想过玉帝虽然对百草仙子和牛胜不慢，后续应该会对他们有动作，却没想到天界动作竟然这么快。

且听闻牛胜唯一活下来的儿子近来在四处拜师。

可知晓内幕的人见到牛默全都拒绝。

说到底还是惧怕天界。

似乎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一天牛默来到了昆仑山下。

有道童将事情告诉了南极仙翁，后者又把事情告诉了姜子牙。

南极仙翁询问着姜子牙道：“师弟，这人是收还是不收？”

姜子牙回到：“虽说近些年来，我教也主张有教无类，可我教之中的一些妖族的修行法，大都温和，他若练了，如何去报仇？”

南极仙翁庭他的这个意思，是他有意将牛默收进来，且鼓励后者去报仇的，但是实际来说，阐教之中确实没有适合牛修行的法门。

但最终姜子牙还是让人把牛默带了进来。

进来以后，牛默见道姜子牙和南极仙翁先是规规矩矩一拜，随后道：“二位仙人，小妖牛默，想来此学个仙法求个逍遥自在，还请二位收下我！”

他言语诚恳，不带戾气，一点都看不出像是学本事去报仇的人。

其实一开始牛默去拜师的时候，他言语时说的很直白，直接说明自己学本事就是为了去报仇的。

但大多数人都会以他身上的戾气过重而赶走他。

可他又哪里知道，这就不是他戾气不戾气的问题，而是他们整个一家都得罪了天界。

因为这个原因，又有哪个人敢收他为徒呢？

姜子牙看出了牛默的心思，十分直白道：“说说你真真的理由吧。修行修的就是一个真，无论什么理由，你都该讲明白。”

“仙人，小妖说的很明白，我就是来诚心学仙法的。”

“学了之后呢？”

“造福天下。”

“这不是你真正想讲的，请回吧。”

姜子牙直接拒绝了牛默。

后者咬牙之后才说实话道：“我是来学仙法报仇的。”

姜子牙这才又改口道：“那你就留下吧。”

这次轮到南极仙翁不解了，先前姜子牙不留牛默，他觉得是牛默身上戾气太重，姜子牙才不留他的，但怎么反而听说他要报仇后还把他留下了？

南极仙翁问及里面的原因，姜子牙回道：“师兄，既然我教现在也主张有教无类，但收来到妖族却没几个，现在牛默来正好，他虽是个烫手山芋，但收下他便也向三界表示，我教开始真正接纳妖族了。而且，我有信心教好他。”

且还有一个原因是，牛默的修行天赋并不算差，至少他目前在无人引导修行的情况下，竟然已经自主修了些修为在身。

往后的十年，牛默就暂时留在了昆仑山。

且对待牛默，姜子牙也没有过多保留，而是将适合牛默的东西都交给了他。

这使得牛默在短短十年就修行到了散仙境界。

但也是这一年，姜子牙将牛默叫到了身边道：“十年的时间，我把我能教你的都教给你了，但我毕竟不是妖族，只是人族，以后你修为有长进还是得去外面看看。”

牛默不解道：“仙人你这是要赶我走？”

十年的时间，姜子牙虽然从未承认是他师尊，但他却在心中已经把他当成了师尊。

姜子牙摇头道：“我不是要赶你走，而是能教你的东西确实有限……你出了昆仑以后，你要去找你大伯复仇，我不拦你。只是，你既然修了我昆仑仙法，就要常做善事，否则，我不饶你！还有，出了事情记得用传音符告诉我，只有是你占理的事情，我都可还你一个公道。”

闻言，牛默这才放心离去。

牛默离开昆仑以后，随后又拜在了截教多宝道人门下。

多宝道人自然也知道他的家里，且清楚他在姜子牙门下修行过，但最终还是因为爱惜他的修仙天赋将他留在了门下。

就这样，牛默前后在二教之中辗转修行，后来短短几百年就修到了金仙威震三界，成了一方大妖。

当然，这是后话。

近来天界在解决完百草仙子的事后，开始重新把精力放在了地府上面。

地府因为制度的完善，自然没什么问题。

但对天界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天界在地府没有一丁点话语权。

于是十殿阎罗的事情重新被提了起来，玉帝命太白金星去了一趟下界将姜子牙请上了天界。

又一段时间不见，玉帝发现姜子牙修为竟然已经到了金仙后期境界。

看来用不了多少时间，姜子牙应该就能到大罗金仙境界，这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不过今日不提过往的恩怨，只议论十殿阎罗的事情。

玉帝先道：“上仙，朕观地府井井有序，生灵各有归宿是很不错，可生灵死后的罪责到底该如何判，这却没有具体的法度。所以朕觉得十殿阎罗一事刻不容缓。”

姜子牙平日虽然和天界不对付，但也觉玉帝说的有理。

现在地府转生制度上没得讲，可每有恶人下地狱，具体他们生前做了什么，又该如何定罪，却没人具体去追究。

有的人生前呈口舌之利搬弄是非，害人妻离子散、君臣离间……下拔舌地狱是应该的，可还有的人只是骂了人几句，却也下了拔舌地狱，这惩罚就有些过了。

这样一时也没什么，可时间长了，地狱法度不统一，又如何让三界信服呢？

所以地狱法度调配之事的确要解决。

又听得玉帝道：“这样如何上仙，你将那调配十殿阎罗的玉牌给朕四个，剩下的留下任你分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