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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风雨,北国桃花

作者:酒涩飞香 | 分类:古言 | 字数:87.1万

第二百零八章 伤琴悲歌

书名:南国风雨,北国桃花 作者:酒涩飞香 字数:2087 更新时间:2024-11-25 23:44:46

回到公主府的桑晴兮过得十分不如意。

首先,谢寿自从她被送进来,一次都没有过来探望过她,更不要说说说话了。说的也是,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在司如意嫁进来的时候就掺杂了许多杂质,尤其在桑晴兮失了孩子之后,他们的感情就越发淡了。不止是淡了,还变了味道,让人腻味。现在,他们之间除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情仇,又多了一条性命——不,是两条。

桑仁宇失手杀了谢年,只剩下一个孩儿的谢迎天难道会善罢甘休?他难道会放桑仁宇一条生路?既然不会,那么桑晴兮和谢寿,最终只能成为仇人。

既是仇人,就没有必要见面了吧。

司如意对她的虐待更是变本加厉。一天一骂,两天一打——当然不是打桑晴兮,而是虐打她的贴身侍女——这令桑晴兮又气又心疼。而谢寿一点也不做约束,好像他根本没有被禁足于公主府。

谢寿对桑晴兮没有一点照顾,司如意更是变本加厉,有时候,司如意觉得打骂已经“无趣”了,便指使下人们在桑晴兮的院子里放老鼠或蛇,某次还丢进去一只恶犬,将捧着食盘的小侍女扑倒在地,咬得面目全非。那年仅十二三岁的小侍女又惊又惧,再加上伤重无法医治,高烧了两天,还是死了。她死后,桑晴兮没有权力处理尸首,由着司如意的人拿一张破席子将尸首裹了,草草葬在了乱葬岗。

小侍女的尸体被拖出去的那天晚上,谢寿悄悄来过桑晴兮的院子。他来的时候,听见桑晴兮的屋子里传出铮铮的琴音和悲戚的歌声。

桑晴兮在唱《梦江南》的调子:

心灰尽,未老鬓星星。听雨消磨生死恨,凭风吹落桃花灯。数唱《雨霖铃》。

旧时好,沐雪赏琴筝。不置奈何花落去,无须惆怅燕巢空。只笑山海盟。

桑晴兮边哭边唱,边唱边哭,声音说不出的悲苦。

谢寿知道,桑晴兮是埋怨他的,埋怨他们被家族搅浑了她曾经万分期待的婚姻。但谢寿自认为没有什么办法改变现状,也没有办法守护桑晴兮。他姓谢。

他们两个终究不可能回到从前,往后算不上漫长的日子里,只剩下相互折磨。

四月初十。婚期越来越近,太子的伤好像恢复得很快,至少陛下没有推迟婚期,他和玉镜公主的大婚还会照常举行,京城里尤其是皇宫里,一派热闹景象。

前些日子人们听说玉镜公主从白虎围场回来就病了,且这一病就持续了好些天。宫中派了教习礼仪的嬷嬷到鹊园,也被公主以身体不适的借口恭恭敬敬送了回去。大家都说,玉镜公主或许真的是彗星降世,先前克死了三个未婚夫,就算太子殿下神龙护体,也经不住她的晦气。

这种评论愈演愈烈,甚至宫中也交头接耳地传递,可无论是皇后还是太子,对此都没有半点控制。

另一件让朝野上下关注的事件就是谢年被杀案了。凶手桑仁宇从一开始就消失不见,而谢迎天为了向各方施压,到现在还把谢年的尸体停放在英国公府的正厅里,不肯下葬。

刑部和大理寺迫于英国公和皇后的威压,只好几次三番请丞相桑伯婴前来问话。最近几日很快显出老态的桑丞相身心俱疲,但又怕谢家为难桑晴兮,只能耐着性子四处奔波。

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们也是悲催得紧。自从灭狄之战结束,准确地说是玉镜公主前来和亲,各种事情赶趟似的涌上来,且涉及到的都是国公、公主、丞相之类他们惹不起的人。新上任的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不约而同地想,是不是该请个法师看看风水、转转运势了。

以桑仁宇的性子,藏在城外做缩头乌龟,冷眼旁观桑家左右为难、朝廷上下焦头烂额,是不可能的。之所以他没有露头,乃是因为他无能为力。

周阳知道谢迎天对桑仁宇乃至整个桑家有多大的恨意,所以让照顾桑仁宇的属下在他治伤的汤药里加了蒙汗药,让他一连睡了好几天,正好趁此机会休养身体。

周阳把桑仁宇的事情悄悄告诉了赫连绰。赫连绰赞同周阳的做法,还说会联合燕王殿下,尽力帮助桑家。

但很明显,无论是谁,对桑家所谓的“帮助”,都只能停留在能够公开的外部,至于桑家和谢家私下的纠缠,谁也不好置喙。

比如,桑晴兮的事。

桑晴兮病了。具体原因并不清楚,只知道突发高热,昨天晚上更是昏睡不醒。她的贴身侍女恳请公主府的人找大夫前来问诊,却被无视,最后侍女在试图闯出公主府的时候被谢寿撞见,这才有了求救的机会。

谢寿不想桑晴兮死在公主府、死在他面前,所以派人赶紧请了大夫,桑晴兮终于脱离危险。

桑丞相夫妇俩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抱头哭了一场。桑老夫人抽抽搭搭地说:“儿子犯了那样的事,是决计不能留在京城做官了,等找到了他,就悄悄地把他送出去,越远越好。晴兮那里也得和离——就是休弃也行,以后留在我们身边,也能好好活着。咱们没法再拖下去了,老爷,你赶紧去陛下那里辞官吧,今天就去!现在就去!”

桑伯婴早就起了辞官的念头。已经是这把年纪,他难道还有加官进爵的野心吗?他的一双儿女最重要。他擦干了眼泪,拿起身边的拐杖,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在书房写好了辞官的表文,然后吩咐下人们给他更换朝服,备马,他要进宫面圣。

他年仅十七岁就考中进士,位列探花,弱冠之年,三媒六聘,娶了与四大家族没有牵扯却清贵正派的文臣之女窦氏做妻子,这些年来,治水患、赈蝗灾、筹军备、立学杏坛、着书立说,不建党派,不营私产,虽不敢说功勋卓着,到底也算尽职尽责。事已至此,当断则断吧。

他踏出门去。

只是这一走,就再也没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