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挑的东西，果然是沈昊想都想不到的。

她挑了一个电饭锅，一张电热毯，两双超厚的袜子。

然后红着脸对沈昊说，“家里电饭锅很旧了，经常会不通电。我妈有老寒腿，天凉了就疼，一直想买张电热毯，我自己付钱，我有钱。”

“衣服呢？不给你妈和弟弟买身衣服，就买两双袜子？”

“这，这里的衣服有点贵。”

“你既然有钱，那给她们买身贵点的衣服都舍不得？你是怎么当女儿的？去，给他们挑件羽绒服吧。”

“噢。”

然后司南就真的去挑羽绒服了，过了一会，又两手空空地走过来，“还，还是太贵了……”

“哪一件啊？有多贵？”

“算了，不买了，回普宁再买。这里太贵了。”

“我也没说要买，我只是好奇到底有多贵。你带我去看看。”沈昊说。

司南老实地带着沈昊去看那件浅灰色的羽绒服，标价是360元。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衣服确实是不便宜了。

沈昊带着司南来到男装区，“你帮我选两件。”

司南知道沈昊有钱，就帮沈昊挑了两件衣服，这两件衣服反而不太贵，一件180，另外一件220。

沈昊又拉司南来到年轻女装区，“刚才那件220的衣服你买了送我，现在我也要送你一件，你自己挑，还是我帮你挑？”

司南转了一圈，发现这个品牌的衣服贵得离谱，最便宜的一件都要880。

营业员也很势利，看到沈昊和司南是学生模样，也不招呼，只是用警惕和不屑的目光看着他俩，然后紧紧地跟着，怕沈昊他们偷东西。

“不要了，不喜欢。”司南见太贵，红着脸说。

她说得很小声，可还是被营业员给听到了。

“不喜欢？这么多衣服就没一件你喜欢的？是买不起吧？”营业员刻薄地说。

司南脸更红了，因为确实是买不起。

沈昊心里叹了口气，我这赶时间回家呢，你却非要逼我来段装逼打脸剧情，我也没办法了。

“你买的起吗？”沈昊淡定地反问营业员。

营业员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里的衣服动辙上千，这商场的营业员一个月工资最多七八百，她当然也买不起。

“所以你也买不起吧？有了员工内部价，也还是买不起是吧？你都已经上班了还是买不起，我们是学生买不起又有什么奇怪呢，为什么非要说出来让人难堪呢？”沈昊接着道。

营业员被说得有点下不了台，突然变凶，“买不起还逛什么逛？浪费表情！”

沈昊其实不想和这样的人计较的，我堂堂沈百万在一个营业员面前装逼，反而显得自己low。

可是她欺负小勺子，这他妈就不能忍。

自己无所谓，小勺子的面子，那得给她争回来。

司南低头红脸，拉着沈昊往外走。

沈昊拉住她不让她跑，指了指另外一件白色羽绒服，“我觉得这件不错哦。”

“这件是新款，售价一千六，不打折。”营业员黑着脸说。

“新款啊，那说明我眼光不错啊，来，试试。”

沈昊拿起衣服，让司南试。

“不，不要了。”司南嗫嚅道。

“试试！试了又不是一定要买。”沈昊笑道。

“不买就不要试！”营业员阻止。

“你有病吧？顾客买衣服不让试？不试我怎么知道合身不合身，好看不好看？我女朋友这么漂亮，试你们的衣服那是你们的荣幸。”

沈昊说着，强行把衣服往司南的身上套，动作极为粗鲁。

司南担心把衣服给弄坏了，只好乖乖地拿到试衣间穿上。

好看。

因为有了在分局的工作，不用出去发传单的司南早就变白了。在白色羽绒服映衬下更白更嫩了。

身材高挑，漂亮的鹅蛋脸，凤眼瑶鼻樱口，美得不可方物。

她完全可以作平面模特，代言这家服装品牌了。

司南因为买不起，所以心虚，像做了贼一样微低着头。

然后而她垂眸的样子依然辣么美。

沈昊笑着点头，“好看，好看。”

“好看就买啊！”营业员怼道。

“好啊，买了！”

说着招手示意另外一名营业员，“这衣服多少钱，开单，买了。”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是真买。我之所以不让她开单，是不想给她提成。”

另外一名营业员喜出望外，“好的好的！”

司南急了，一把抓住沈昊，“你，你不会真的要买吧？”

“你穿上这么好看，当然要买了。”

“不，不要买。”

“我付钱，你管我买不买？买了你不要，我可以送给别的女生。”

司南噘起了小嘴。

然后回头又把司南挑的那两件男款羽绒服一起买了，一件自己穿，另外一件准备给司南的弟弟司小北。

结完帐后，司南一脸的心疼。

掏出钱包准备数钱给沈昊，沈昊瞪了她一眼，“花了小两千呢，你还得起？”

第243章 早恋

司南委屈巴巴，“就说你莫要买那么贵的衣服……”

“买都买了，也不能退啊，将就穿吧。”

“我把电饭锅的钱给你。”

“要给就把两千一起给了！不给就一分也不要给。”

“我没有。”

“没有就不给。”

司南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突然趋身过来，主动在沈昊脸上亲了一下。

沈昊装怒，“你这是干什么？竟然突然亲我！像话吗？要亲你直接亲嘴好了嘛，亲脸干嘛！”

……

到普宁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因为赚到钱了，司南妈妈装了电话，知道司南要回家，提前把饭做好了。

饭桌上的菜显示着这个家庭经济环境的明显改善，红烧肉不再全是肥肉了，变成三线肉。

而且还有排骨海带汤，青椒肉丝两个荤菜。

手艺很好，味道非常不错。

司南妈妈坐在一边，看着沈昊和司南坐在那儿吃饭。

从女儿看沈昊的眼神，司南妈也知道自己女儿的心已经完全给了这个小混子了。

不过沈昊虽然以前混，现在看着成熟多了，行为举止也很礼貌，自己看着也很满意。

“阿姨，你也吃呀。”沈昊招呼道。

“我等不了你们，就先吃了。”

“对了，小北呢，他还住校呢？”沈昊问。

“我正要想和你说这个事，小沈，你能不能帮我劝劝我家小北？”司南妈一脸为难地说。

“劝他？他怎么了？”

“老师说他早恋了，成绩下滑很厉害，原来是年级第一，现在已经跌出十名以外了。”司南妈长长地叹了口气。

“啊？这么严重？小北他怎么能这样呢？太不像话了！”司南都急了。

“小北是懂事的孩子，按理说就算是早恋，成绩下滑也不至于如此严重吧？”沈昊问道。

“听说他还跟着那个女生到处去玩，经常逃学，小北变坏了。他爸地下有知，肯定会怪我没管好他……”

司南妈说着就哽咽了。

沈昊心说不好，司小北变坏，自己可是逃不了干系。

是自己教他学会反抗，不要一味当包子受人欺负。

这种一直被人欺负的人，一但反抗后尝到甜头，不但不会再被欺负，甚至有可能变身恶龙，反过来欺负别人。

如果再有坏孩子的负面引导，好孩子要变坏那是非常容易的事。

这事不能不管，不能因为自己让一个清北选手沦为泯然于众人。

“阿姨，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沈昊问。

“正常情况下应该还没下晚自习，但他不一定在学校。他经常晚上翻墙出去玩。”

沈昊点头，“阿姨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劝回头。”

“我跟你去。”司南道。

“不用，我和他可以单独男人之间的对话。你在反而不方便。”

“可是……”

“就这样吧，我去找他。”

“那你吃饱再去。”

“我吃饱了，你在家休息，我去找小北。”

司南送沈昊出来，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啊。”

“你，你莫要打他！”

沈昊大笑，“放心吧，我还是很喜欢我小舅子的。”

“你又瞎说！”

沈昊笑着上车，挥了挥手，然后驾车离开。

如司南妈所料，司小北不在学校。

普宁中学生会在哪些地方玩，曾经的沈混子那比谁都清楚。

一处处找过去，很快就在旱冰场找到了司小北。

第一眼差点没出来。

司小北染发了，挑染了淡黄色，身上穿一身双星运动服，脚上是贵人鸟运动鞋。

正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手拉着手，在场里飞来飞去。

女孩手上叨着烟，自己抽一口，然后会递给司小北也吸一口。

卧槽，这操作比喂饭还暧昧。

年轻人真他妈会玩。

沈昊在场边坐下，也点了一根烟。

场子里还是有很多人认识他，跑过来叫昊哥。

沈昊笑着给他们散烟，然后拉过一个小弟，“那小子身边的女孩是谁？”

“小北哥的女朋友颜姐啊。”

“小北哥？颜姐？司小北啥时候上升到‘哥’的级别了？”司南问。

“小北哥现在是一中扛霸，在一中打过几次狠架，后来又和颜姐在一起，就称霸一中了。”小弟说。

“卧槽，这么牛逼？那颜姐又他妈谁啊？”

“颜颜啊，她爸是刑侦队颜伟义。”

颜伟义沈昊当然知道了，现任刑侦队队长，再过几年升副局，正局。

司小北这是攀上高枝了呢，只是在这个时候攀恐怕不合适。

他这样的小镇做题家，还没有资格攀颜家。

颜颜同意，颜伟义家肯定不会同意。

而且如果让颜伟义知道司小北在泡他女儿，很有可能给司小北带来风险。

越小的地方越讲人情关系，以颜伟义的地位，要整司小北是不用自己动手的，暗地里打个招呼，就能把司小北和他妈妈巨大的压力。

那种压力，有可能大到让他们在这个县城根本呆不下去。

本来以为只是早恋小事，但如果是和颜伟义的女儿早恋，这事可就严重了。

难怪司小北能够这么快速崛起，原来是有颜颜撑腰。

一中的学生再混，也没人敢去招惹刑侦队队长的女儿。

在颜颜的庇护下，司小北成功‘上位’。

他现在一定很享受这种状态，在这个年龄，身边有漂亮女友，身后有小弟，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劝恐怕是劝不住了，得上手段。

司小北终于发现了场边的沈昊，松开了女孩的手，向沈昊跑过来。

“哥。”

“玩得很嗨呀。”沈昊笑道。

“还好。”

漂亮女孩跟过来了，她竟然也认得沈昊，“沈昊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毕业了吗？”

“你认得我？”

“你们在体育场打架的时候，我见过。”颜颜说。

“你不会是支持我对手的吧？”沈昊笑道。

“没有，我就只是看热闹，我当时还是乖乖女来着。”颜颜道。

听这意思是没变坏多久，不会也是老子带坏的吧？罪过啊罪过。

沈昊递了一只烟过去，“那为什么不继续当乖乖女？”

颜颜大方地接过，“哇，抽软中华啊，有钱。”

司小北却扭捏着不敢接沈昊的烟，他对沈昊还是有点畏惧的。

“抽一根吧，没事，我不会告诉你姐的。”沈昊道。

司小北这才接过来，点烟的动作很生疏，还没有颜颜麻利，确实是新学的。

“接着刚才的话题，为什么不当乖乖女了？”沈昊问。

颜颜吐了一个烟圈，“我爸妈离婚了，我也不想考大学了，就玩呗。”

沈昊明白这种感觉，因为当年爸妈离婚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天塌下来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坏的。

离婚当然不是孩子学坏的理由，可是孩子就只是孩子，他们没办法完全理解大人的感受，就像大人没法完全理解孩子的感受一样。

当他们面对家庭的破裂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往往选择自我放弃来表示抗议。

也可以说是对父母的报复。

沈昊点点头，“我父母当初离婚的时候，但后来我知道我错了。”仟仟尛哾

“你不会是要教训我吧，你自己也是个混子。”颜颜已经露出抵抗的情绪。

沈昊摆摆手，“我无权教训你，其实你和小北还蛮般配的。我之所以说我后来知道我错了，是因为我发现就算我变坏，也不能让父母重新和好。恰恰相反，因为我变坏了，他们会更恨对方，会相互指责对方没把孩子管好。大人很自私的，他们很少会主动承担责任，都是把责任推给别人，甚至也推在我们做儿女的身上。”

颜颜沉默了。

“所以我的建议是，你们以后不要这么高调地在一起。最好转为地下活动，一起努力，考上同一所大学，奔出这个小县城。然后就天高任鸟飞，想怎么耍就怎么耍。”沈昊说。

“不，我现在就要和小北公开。”

颜颜说着，主动又拉住了司小北的手。

沈昊笑笑，“你这样会伤害到他的，一但让你爸知道他和你谈恋爱，他很有可能在这里就呆不下去了。”

“我爸不是那样的人！”颜颜坚决反对。

“那你错了，不管你爸是什么样的人，他只要是父亲，都会用尽一切手段来保护自己的女儿。也许你认为那不是保护，但他认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