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透洒斑驳的沉沉雾霜凝结又散落，最后合着一地酒香，轻轻惊落。

“滴……”

窗外的雾气吹了进来，吹得房间里都透出了几分冷气，屋中人怕冷，连忙上前关起了窗门。

“哐！”

随着这一声清脆的声响，榻上人缓缓睁开了眼，清丽的面上警惕一现，随即化为平寂。

“你终于醒了……”

这声音落到梯云耳里，她眉眼轻动，缓慢地坐起身来。

她朝下望去，肩上的伤已经结痂，手上只留了一条血痕，昭示着她做的那个梦，确实发生过。

昭示着她的安淙意，已经被她亲手推开了。

她身上浮起一瞬间的冷寂和哀戚，楚离歌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眼，随即将桌上还泛着热气的药碗端了上去。

“厨房每隔半个时辰便会送来一碗新药，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

楚离歌觉得：自家小姐对这位姑娘这么有耐心，倒是罕见。

楚离歌将药递到她手上，见她眉色透着恹气，不禁摇了摇头。

这般貌美清丽的姑娘，竟也是个命苦的，老天爷有时确实狠心了些。

“麻烦了……”

梯云看了眼碗里的药，那药是苦而臭的，唯独碗底那三颗蜜饯透着蜜意。

“……”

她有一瞬间的怔愣，似是想到了什么甜蜜又痛苦的过往。

“我家小姐不爱吃苦的，每次喝药，咱们必须得在碗底摆上三颗蜜饯，她才愿意喝下去。”

楚离歌接过她手中的碗，顺带将一抹干净的锦帕递了过去。

“多谢了……”

梯云笑着接过，见楚离歌面貌清丽，话里却称了句“自家小姐”，她转了转眼，大抵是有了猜测。

“姑娘，不知道连小姐何时有空，梯云想亲自去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楚离歌闻言转身，见她猜出自家小姐的身份，也只是笑笑。

“梯云姑娘无需着急，我家小姐说了，等姑娘何时将伤养好了，她便来见你。”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楚离歌笑得更欢了。

自家小姐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她能专门派人去救这位姑娘，只能说明小姐对这位梯云姑娘“别有所图”。

至于图的是什么……楚离歌鼓了鼓嘴，她暂且还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梯云便叨扰府上了。”

梯云想起那晚的女子，眼底一深：看来，她这是被瞧上了？

“不叨扰不叨扰，反正小姐出门也不带我，我闲着也是闲着，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唤我便是。”

楚离歌上前去替她掖了掖被子，见她有些不好意思，不禁一乐。

“我是一个小丫头，又不是什么美公子，姑娘这害羞个什么劲啊？”

梯云闻言耳根一红，只得伸手摸了摸耳垂。

“只是鲜少与她人这般亲近，所以……”

所以，不自在罢了。

“原来是这样，我没有恶意，姑娘不必多心。”

楚离歌大概是猜出了许多，见她这模样，也不好再打趣儿。

“我先走了，姑娘好好休息吧！”

梯云忙点头答应，见楚离歌步伐欢快地出了房门，她才回了神。

她忍不住地笑了笑，大概是有些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