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马车的小帘子被吹了起来，明晃晃的月光顺着小窗户渗了进来。

借着月光，凤卿九更看清了那裙摆被撕烂的地方，以古代这手艺，根本修复不了。

“这么好看的裙子，就这么被毁了……”

凤卿九心疼地轻抚裙摆，不停地叹气。

黑暗中，某人的嘴角缓缓上扬。

凤卿九总觉得不太自在，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

小帘子再次被凤吹开，月光跟着窜进来，照亮了男人的半张脸。

他的脸半明半暗，让凤卿九吓了一跳。

“谁？”

顾暮舟依靠在马车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凤卿九，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弧度。

“慎……慎王爷？”凤卿九往后缩了缩，瞳孔陡然睁大：“你……你怎么在我的马车上？”

“齐王妃是不是应该仔细看看，这到底是谁的马车！还是齐王妃想把本王拐到齐王府？”

顾暮舟淡淡的话语里添了几分笑意。

凤卿九如梦初醒般地环顾四周，然后心虚地垂了垂眸。

她刚刚太心急，夜色浓重，没太看清上的是哪辆马车。

这下可尴尬了。

凤卿九抱紧了衣裙，紧张地咽喉管，然后往门口挪了挪，拍了拍车门。

“紫云！停车！”

“王妃，怎么了？”

紫云还不知什么情况，狐疑地拉紧了缰绳，扭头打开车门。

“我们上错车了，快跑。”

凤卿九小声道，正要下车，被一个力道强行拉了回去。

紫云看清后面人后，大惊失色，说话都打结了。

“慎……慎……慎王爷……”

“为了你家王妃清誉着想，你什么都没看见。”

顾暮舟阴冷的话幽幽地传了出来。

紫云愣怔了片刻，僵硬地扭过头，握紧了缰绳。

“奴婢……奴婢什么也没看到。”

马车的门被关上，继续往前行驶。

凤卿九抱紧膝盖，像极了一只可怜的小猫，平日里的利爪都收了起来，眉目染了几分楚楚可怜。

内心：我该怎么解决这社死的瞬间？顾暮舟会不会觉得我有病？

“坐都坐了，本王送佛送到西。”

顾暮舟坐回去，眉眼看不出丝毫波动。

凤卿九：……完蛋了，他想让我死！

“那个，慎王爷，我真是不小心走错了，要么你就在这放我下去，反正也没人看见。”

顾暮舟也是头一次瞧见凤卿九这副羞臊的模样。

平时可都是张牙舞爪的，不给人留一丝余地。

竟有几分可爱。

“以防万一，本王不喜欢冒一点风险。”

凤卿九欲哭无泪。

这几日她对顾暮舟的心态逐渐发生了变化，现在和他单独呆在一处，很是紧张，手心都冒了汗。

但一想到顾暮舟已经和凤妤烟定了亲，凤卿九的心又平定了下来。

“慎王爷如今已经有了婚约，我们经常见面总归是不好的，尤其是这样独处，我还是早些下车，只要王爷不露面，便没人看得见。”

凤卿九低着头，手指攥紧。

说出这话时，她内心其实非常抗拒和难过。

但她必须说。

车内的气压陡然低了下来，凤卿九竟觉得有些冷。

她抬头，偷偷去看顾暮舟那张绝世容颜，他那张脸几乎都隐匿在黑暗中，看不到情绪，但是唇角的弧度，表示他很不高兴。

“你就如此讨厌本王？”

“不是。”

凤卿九刚说了两个字，顾暮舟伟岸的身躯忽然压了过来，将她禁锢在车壁上。

呼吸缠绕，凤卿九听见自己的心跳漏了几拍。

“别人不知，你应该知道本王和凤妤烟的婚约到底是为何！你为何还如此说？”

他实在是忍不住。

不想与她拉开距离，不想同她形同陌路。

“可是……王爷已经接受了婚约……”

“本王说了，本王会解决。”

凤卿九不解地看着他：“王爷的意思是？”

“你平日里向来聪慧，怎么现在却变笨了？”

顾暮舟曲指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语气里多了几分怨气。

凤卿九蹙眉捂着额头，用埋怨的眼神看着他。

见她不说话，顾暮舟坐了回去，压了压语气：“这件衣服怎么了？”

“被……被宋许意撕毁了。”

“本王再让人给你做一件。”

“不用，有些东西第一次就是最好的。”

凤卿九低着头道。

顾暮舟猛然想起和她缠绵的那个夜晚。

她是不是也会很在意那天晚上？

会不会因为他同她有过那一次，而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想了想，顾暮舟还是忍住了。

他想让她真的喜欢自己！而不是因为那一夜！

默了默，顾暮舟又开口：“还有，凤妤烟的事情，本王说过会解决，那便一定会解决，你要相信本王。”

凤卿九错愕地抬起头。

“解决？王爷没想过同她成亲？”

顾暮舟：……

“本王前面的话都白说了，是不是？”

凤卿九眨了眨眼睛，感觉很怪异。

他好像在和自己解释。

“我只是不太懂。”

“有些事，以后你便知道了。”

现在说了，只会让她更焦虑。

“明日，本王派人来接你去军营。”

顾暮舟不着痕迹地扯开了话题。

“好。”

凤卿九答应下来，心底的那份不自在，竟然消失了，反而多了些喜悦。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紫云敲了敲门，试探性地问：“王妃？慎王爷还在吗？”

凤卿九：……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她推开门，下了马车，拉着紫云往府里走。

“紫云，你今天什么都没看到，知道吗？”

“奴婢明白，只是……慎王爷到底是怎么进去的？咱们马车还有后门吗？”

“紫云，你脑袋糊涂了吧？”凤卿九扭头，敲了下她的小脑袋瓜子：“咱们上错马车了！那是慎王爷的马车！”

紫云：！！！

“奴婢就说怎么没有车夫！”

“被宋许意气糊涂了。”

凤卿九拍了拍脑袋，抱着衣服径直奔去了芙蓉阁。

此时，夜已经深了，宋许意早就睡下了。

凤卿九一脚踹开了大门，那声音震耳欲聋，把芙蓉阁的人全都吵醒了。

宋许意也不例外。

她皱着眉，不悦地坐起来。

“安言，外头怎么回事！”

安言一边穿衣服，一边跑过来：“主子稍等，奴婢去看看。”

安言走到院子里，远远地看到凤卿九一身凶气地走过来。

“王妃，这么晚了，您要做什么？”

凤卿九一把将她推开：“滚开，小心连你一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