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依旧是热火朝天一般的训练，但是每一个参与训练的人，目的性更加明确，而且训练起来的速度相对原来，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这一切看在海提斯眼中，虽然还不能让这个心急如焚的家伙变得稍稍淡然一点，但是，这样训练的最终结果，已经足够让人震惊了。

最起码，造船厂的原主人，比萨城邦的海船商人乔托，就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水手，到底需要多长时间，乔托心里一清二楚。

对海提斯将锦绣号营造完成，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锦绣号水手的训练计划，乔托并不看好。

在这个垄断了比萨城邦造船业多年的海船商人的眼里，与其训练那些毫无基础的孩子们，还不如从比萨城邦当地招募水手。

至少以海提斯现在和美蒂奇家族的关系以及和比萨大公的关系，这种招募的活动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任何一方放出话去，比萨城邦中那些世世代代都是渔民的家伙，不知道有多少人全打破脑袋来争夺这个机会。

但是，海提斯仿佛对这样的优势视而不见，竟然费心费力地开始训练水手。

尤其是得悉海提斯竟然将首航的时间，定在了一个月后，乔托就更见不看好锦绣号的首航。

乔托甚至在猜测，这个海提斯只不过是一个天才横溢的船舶设计师，而对海航，尤其是中型以上海船的航海，缺乏足够的认识

但是，当这个海船商人拿到两份海提斯为锦绣号船员制定的训练计划，乔托就不这么想了。

在海提斯的计划中，将航海的各个阶段分成了很多细碎的版块，而在考虑了诸多因素之后，让锦绣号的小水手们，对这些版块进行了针对性的训练。

就像一个拼图一样，每一个水手或者船员都是一张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小图片，但是将这些小图片按照一定的顺序组合到一起，便是一副瑰丽的画卷！

能够在亚平宁西海岸最着名的贸易城邦中垄断造船业多年，除了比萨大公的鼎力支持之外，乔托自身也不是一个草包，相反，这个佣兵团财务官出身的海船商人，在商业上，拥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灵敏嗅觉。

海提斯的这份计划，对于水手的培养，就是一次彻头彻尾的改革！

如果说达尼斯大陆以前培养水手的思路，是要培养出一种万金油式的全面型水手，那么，海提斯现在在做的，是在培养海船上每一岗位的熟练水手！

通过这种模式培养出来的家伙，是不是能够被达尼斯大陆的其他船长认可，乔托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样的水手，绝对能够达到海提斯的要求――在分工协作之中，驾驭锦绣号！

分工，海提斯这份针对性计划的核心实质，正在不断冲击着乔托的固有观念。

这位四十七岁的海船商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叫做海提斯的海提斯，但是乔托知道，自己不得不承认，自己又一次被海提斯的奇思妙想给镇住了！

如果海提斯的计划在锦绣号上第一成功的话，乔托相信，达尼斯大陆培养水手的方式，绝对会迎来一场从根本上的变革！

设计出独一无二的海船，并且随手就能扔出一份让整个行业震动的训练计划，这样的海提斯，由不得乔托不打心眼里尊重！

话说回来，即使没有这些事情，乔托也不敢不尊重海提斯――这个家伙还霸占着自己的造船厂呢！而且以比萨大公的身份，也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海提斯在比萨城邦肆无忌惮！

不但如此，在圣诞日的宴会上，被海提斯气得差点吐血两回的比萨大公，也不得不正式邀请他！

乔托这次走进本该属于自己的造船厂，就是代表比萨大公为海提斯送请柬来的。

“圣诞日宴会？没空！不去！”

虽然圣诞日在达尼斯大陆上是最重要的节日，在每年的传说中真神诞生的日子中，大陆上的贵族更是习惯于在自己的府邸组织奢华的宴会，为那些无所事事了一年时间的贵族子弟们，创造出一些结识新的情人的机会。

但是，现在的海提斯哪里有心思去干那些东西！？

在他看来，与其把时间浪费在那些满脸香粉的贵族小姐身上，还不如监督着小水手们尽快完成他们第一阶段的训练内容。

不过，海提斯终究没有在圣诞日快乐而欢庆的日子中，盯着小水手练习在索具上快速打结，而是被一个家伙死拉货拽地带出了乔托造船厂。

洛伦佐！

提起这个美蒂奇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海提斯就一肚子气。

这个家伙，美其名曰陪着自己到比萨城邦准备新的锦绣号，除了在到达的当天，按照柯西莫的意思和自己签订了一份合同之外，就再也看不看踪影。

即使海提斯在乔托造船厂废寝忘食地设计新的锦绣号，又用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建造锦绣号，将近小半年的时间，海提斯都没有看到洛伦佐走进乔托造船厂一步。

第88章 到底想干什么？

要不是今天就是圣诞日，恐怕海提斯还见不到自己这个未来的小舅子呢！

而且洛伦佐为他们两个人选择的庆祝地点，也实在让海提斯无语―，竟然是比萨城邦除了名的销金窟――大世界！

名字俗气，装饰俗气，除了这里的莺莺燕燕还算是有点姿色之外，这个比萨城邦最着名的销金窟，海提斯感觉简直一无是处！

洛伦佐一进门就有不少流莺围了上来，一声声“大爷”叫得海提斯更加生气了。

妈的，胖爷还是个欢场雏鸟，洛伦佐这个家伙已经在这里游刃有余了！

一看就是没少在这里糟蹋金币！

洛伦佐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和一帮相熟不相熟的姑娘们肆意调笑着打完招呼，才领着海提斯走进早就准备好的包厢，叫上几个看得过去的姑娘跳舞斟酒，乐呵呵地沉溺其中。

海提斯虽然一直以来的梦想是成为一个高品质的流氓，但是骤然之间被一群姑娘环绕，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能低着头默默地喝酒，那欢场菜鸟的劲头，看得包间内的姑娘们纷纷发出一阵阵银铃一般的笑声。

“偶像，喜欢这里么？我在美蒂奇宫的时候就听说了比萨城邦的这个地方，一到这里才发现，这里的好处还真不是仅仅道听途说就能弄明白的，乐在其中啊……乐在其中！”

洛伦佐把自己扔到柔软的沙发之中，端着一杯产自法兰克帝国波尔图地区的葡萄酒，一脸满足地搂着一个姑娘，轻轻地对海提斯说道。

海提斯摇摇头，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不漏痕迹地把自己的胳膊从流莺的怀中拔出来，

“你姐姐知道了以后，非得打断你的腿……”

“不会……”

海提斯还没有说完，就被洛伦佐打断了，话语中长长的尾音，显现出他绝对的自信。

“你不知道，在亚平宁半岛上，很多贵族子弟都是十一二岁的时候，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自己贴身的侍女，我今年都十四岁了……过了新年就是十五岁了，家里人关于这一点不会管我的……”

说完之后，仿佛是怕海提斯不相信，洛伦佐一推怀中的姑娘，向前微微探身，以郑重的语气对海提斯说：

“你可能也不知道，在我的家族中，有条不成文的祖训，所有男性继承人，越早接触这些东西越好，按照祖训的解释，说这样可以让男性继承人在成年之后，可以轻易地游戏花丛而不会迷失其中……”

洛伦佐猛然间向后一靠，满脸满足地继续。

“也不知道是那一代神经病家主留下的祖训，不过，我喜欢……哈哈……”

海提斯沉默了，过了一会，猛然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长长出了一口酒气，才问道：

“你姐姐呢？”

海提斯虽然询问洛伦佐，双眼却死死盯着酒杯，仿佛要把这个贵重的水晶杯融化一般。

突然之间的变化，吓得海提斯身边的流莺一声低低的惊呼，不过她又马上安静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到海提斯突然之间爆发出一股戾气，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引起他的注意为好。

洛伦佐脸上的表情一僵，然后不自然地端起酒杯，努力掩饰自己一瞬间神情的变化，好在海提斯还在盯着酒杯运气，没有注意到洛伦佐的变化。

“偶像，你也知道我的家族是怎么回事，现在很多事情必须要依靠我姐姐，她……最近实在有点忙……”

海提斯一笑，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忙，半年时间都很忙么？这半年时间我写了多少信，只不过在开始的时候回过一封，再以后就没有消息了……仅仅是忙么？”

海提斯抄起酒瓶子，一仰头狠狠灌下，任凭殷红的酒水从他的嘴角滑落，星星点点地撒到海提斯的身上，如同鲜血一样触目惊心。

“下个月中旬，我的水手们就可以完成第一阶段的训练，首航的时间虽然没定下来，但是我不会等到一月十八号的……”

海提斯看了一眼洛伦佐，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洛伦佐听懂了海提斯的意思。

“放心，偶像，我一定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姐姐……不过，她能不能来，我不敢保证……还有，在你的时候，我有礼物送给你……”

海提斯无所谓地挥挥手，推开身边的流莺，走出了大门。

一月十四日，一个毫无意义的普通日子。

事实上，即使在达尼斯大陆上千年的历史中，一千多个“一月十四日”中也没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事情。

“一月十四日”和一年之中很多平凡的日子一样，偶尔有人记住它，也许只会因为在这一天有位老人，永远地闭上了他沧桑的眼睛，也有可能是因为以为健康的小宝宝，在这一天呱呱坠地，还有可能在这一天，某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小贵族家族完成了他的血亲复仇……

人们早就已经习惯了“一月十四日”的平凡和普通。

但是，在真神历一千二百九十七年之后，一切变得不一样了！

后世的高等智慧生命，无论是精灵还是人类，甚至粗鲁的兽人，暴躁的矮人，甚至还在对抗达尼斯北部恶劣天气的野蛮人，都因为一件事情，永远地记住了这一天！

在这一天，也许在温暖的伯罗奔尼撒半岛，已经盛开了第一朵耐寒的鲜花，也许在冰天雪地的斯堪的纳维亚，还依旧肆虐着令人胆寒的暴风雪，也许在新兴的贵族国度不列颠王国，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贵族宴会，也许在传统强国法兰克帝国，那里的贵族正在进行他们传统的贵族冬季狩猎活动……

同样，在这一天，锦绣号，扬帆，首航！

在后世，真神历一千二百九十七年的一月十四日，被视为海盗王海提斯无敌征程的真正开端！

可惜的是，当时的达尼斯大陆上的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天的伟大。

让人尴尬的是，任凭后世的学者翻遍了当时的所有资料，也只能找到只言片语之中模糊不清的记录。

更加让人尴尬的是，从这些简单到令人发指的记录中，后世的学者得出了一个并不理想的结论——

没有想象中的盛大场面，锦绣号的首航，和它达尼斯大陆最新型海船的身份并不相符，不像是一艘引领了整个时代的海船的首航仪式，反倒像是一个委屈的小媳妇，在无人问津之中默默离去……而且，那里去的身影，还有些狼狈……

锦绣号上的成员们，如期地完成了海提斯所指定的针对性训练计划，甚至在“小水手们”如饥似渴的拼命训练下，还比海提斯预定的时间提前了三天。

海提斯大手一挥，所有人休息三天！

此后又用各种蹩脚的理由，让锦绣号的船员在乔托造船厂多呆了几天。

海提斯的反常行为，让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逼着大家玩命训练的，是他，训练完了又不走的，还是他，这个海提斯到底想干什么！？

老奸巨猾的吟游诗人卡尔，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言不发地摆弄着自己的竖琴，还有意无意地躲着点海提斯。

而粗线条的维京战士就不行了。

即使古特列夫斗气积累晋升到五级，而且还觉醒了维京人特有的狂战士血脉，但是这一切仿佛无助于维京人察言观色的能力，依旧让维京战士保持了粗线条的本色——这个傻大个竟然跑到海提斯面前，不断纠缠着想知道一下为什么！

海提斯被这个家伙弄得哭笑不得，最后也不得不决定在一月十一号决定了锦绣号的首航时间。

虽然粗线条的维京战士还想再问一下，为什么又向后推迟了三天，但是古特列夫看到了海提斯马上就要爆发的表情，脑袋难得的灵光了一回，硬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然后一阵后怕地看着海提斯手上湛蓝色的魔法光芒，在不停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