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撩开额头上的刘海，右手缓缓放在了腰间别着的赤霄上。梅菲斯特和浮士德的目光也随着陈的手一起看向了她腰间沉寂的赤霄。

有种武器就是这样，即使主人不去用它，你也能够从武器上感受到它所倾诉的东西。

那种跨越了历史，也跨越了文化和种族的感觉，只需要一眼就能被它吸引。

它就安静的躺在剑鞘中，无所谓别人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泄露出去。

但就是在这种沉默中，反而透露出一种从容，让人思考着，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才配被它斩杀。

它更应该是躺在博物馆里的展览品，或是沉睡在遗迹中的宝藏。

而不是现在，被人挂在腰间，带上了战场。

“也许你准备得确实很周全。只是，一个棋手规划完了整个棋局，他就只能将对方当做异色的棋子而非奇兵。”

陈的五指慢慢贴上了赤霄的剑柄，力量再次充满了她的身体，不知道是因为赤霄能给她力量，还是她的力量激活了赤霄。

梅菲斯特盯着赤霄一动不动，但他看着白色的粉末缓缓落在了陈的手腕上，他的眼神开始闪烁。

“等等，粉尘怎么会粘在她身上...”

梅菲斯特脑中生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他想起临行前塔露拉曾与他讲述的一些东西。

“有个人也许可以争取，但你要注意她的剑，算了，那把剑不是用来对付你的，你不配那把剑出手。”

谈话已经结束了，梅菲斯特正准备离开，却听到塔露拉自言自语的发出了梦呓。

他转过身，却看到了塔露拉透露出一种迷茫。

这是梅菲斯特时隔很久之后在塔露拉眼中看到了犹豫的感情，这种神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的脸上，尽管只有短短几秒钟。

似乎是察觉到了梅菲斯特的目光，塔露拉的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冷漠，她抿着嘴，“算了吧。”

“不，我会去找她，跟她好好谈谈。”梅菲斯特将手放在心口，弯腰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他并不知道的是，当他退出房间之后，塔露拉看向了一旁的镜子，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还在留恋着什么？你以为你还能有留恋？你以为你还是塔露拉？”

她盯着镜中的自己嘲讽般的笑了笑，恢复了暴君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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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这样呀。”

梅菲斯特露出了微笑，既然你也是我的同胞，你就应该明白这个世界并不适合你生存，你该明白这些事情。

但他突然想起了一群人，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狰狞了起来，那群不识好歹的背叛者。

“我不会像你那样纸上谈兵，我只是有备而来。棋盘不适用于我，小子。我不是谁的棋子，我是龙门的利刃。”

陈的话将梅菲斯特拉回了近卫局的天台，此刻他看到对面的陈正腰身微屈，这是狮子进攻前的姿态。

梅菲斯特的牧群全部都止步不前，他们残存的本能告诉他们，前面是柄足以斩断一切的利刃。

如陈所言，此刻她就是一把武器，最锋利的那种。

“嗯。勇敢和莽撞虽然接近，却依然留有一线之隔。”

梅菲斯特寸步不退，他不能退，一旦退了，对面那漫天的杀气就会追上他撕碎一切。

有些杀气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它就在那里，就像是岩浆，当它靠近你时，死神就已经降临到了你头顶。

三流的刺客带着满身的杀气到处乱晃，迟早有天这种刺客会被发现在某个下水道里，他的血会顺着下水道慢慢流到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

而一流的刺客只有在他出手的瞬间才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杀气，这种杀气带着光，炽热的超越了太阳。当他们收手时，杀气又复归于无形，仿佛从未存在过。

陈并不是刺客，她的每次挥剑都带着杀气。

当你挥剑砍向敌人的时候或多或少总会带着杀气，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战士。因为你在杀人，所以你带着杀气。

此刻的陈很安静，一动不动，定格在那里，尽管握着剑，也不像是要杀死任何人的样子。

但漫天的杀意不会作假，尽管梅菲斯特是个战斗白痴，他也能感受到那种犹如实质化的气息就在他身边，锋利无比，随时准备取走他的头颅。稍有不慎，这无形的气息便会划破他的喉咙。

他思忖着这是否也是某种原石技艺，否则他无法用现有的知识解释眼前的状况。

恍惚间，他看着对面迸发出漫天杀气的觉得对面有条巨龙正盯着他。

那是真正的狠家伙。

“或者，你是想使用自己的底牌了?”

他忽然开始兴奋了起来，他想看那一瞬间比太阳还耀眼，还炽热的光芒，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我似乎还没见你在战斗里使用另一把剑。那不是把装饰品，对吧？”

他挑衅般的说道，心中却抑制不住那种渴望。

他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人们死亡的瞬间在他眼中变得美丽了起来，当他看到切尔诺伯格的民众在天灾下四散奔逃时，被罗德岛挟持的恼怒似乎都被冲散了一些。

那种百万人死亡的场景，那种遍地哀嚎的景象，这是世上最宏大的歌剧，这是生灵哀嚎汇聚成的音乐。

梅菲斯特知道自己的代号在以前是恶魔的名字，那么神明啊，恶魔就在这里，你有从天空中看到我为你演唱的歌曲吗？

如果有的话，这柄剑，是不是歌剧中用于杀死恶魔的剑呢？

“呵。这把剑根本不是用来对付你这种人的。无论如何，你们都不值得我拔出这把剑。”

陈握在剑上的手越来越用力，她全身的肌肉开始绷紧，好像下一秒钟就会出手。

浮士德不动声色的向梅菲斯特的身边挪了两步，用半张身子遮住了身后的梅菲斯特。

在他眼中，对面的杀气就像弩箭一般，如果说刚才是满天飞羽的话，现在齐射的弩箭正在逐渐聚拢在一起，化成一只箭矢。

这只箭矢足以贯穿一切，也足以杀死一切。

而现在这只箭矢正对着自己身后的梅菲斯特。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弓弩，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特制弩箭填充了进去。

陈缓缓吐露了话语，像是代神宣判，恩赐世间罪者的解脱。

“你们确实该付出代价了，为了你们对龙门、对切尔诺伯格所有无辜者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