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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东京女校当教师

作者:此号不是马甲 | 分类: | 字数:114.2万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切都将随风而逝,杳然无踪,我们就是如此活着

书名:我在东京女校当教师 作者:此号不是马甲 字数:4487 更新时间:2024-10-20 03:02:41

雨宫家的客厅,雨宫夜已经暂时先走了,沙发只剩下平川哲文和雨宫母亲两人面对着。

平川哲文捧起红茶再轻轻抿了一小口。

“雨宫太太,请容许我冒昧地问一下。”

放下茶杯的时候这样子说道。

“您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是……”

稍稍拖延了一下,让对面这位母亲有些思想准备。

“您已经放弃工作回归家庭了,然而,雨宫夜同学总是过于……”

‘孤僻’这种直白而过于负面的词被隐去。

“总是自己一个人,这样的处境,其实并没有改变。”

“……”

因为他的发言,雨宫太太愣神地盯着他看,还没及时反应过来。

平川哲文继续补充。

“意思就是说——尽管雨宫太太您回归家庭的做法的确很有心,身为母亲这样子的确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了,但是……很可能其实方向错了。”

“……”

“我这么说可能会唐突了,见谅。”

平川哲文再稍稍一顿,等待着雨宫母亲的态度。

她等了片刻之后回过神:“不,那个,平川老师请继续说吧。”

听到这么说之后平川哲文才点点头:“嗯,好的,那我就继续说了。”

“您有没有想过呢,雨宫夜同学的情况,尽管一开始是由缺少陪伴引起的,但是,解决方法很可能并不是简简单单地多加陪伴就能解决的。”

“我举个例子吧,就拿我自身来说。”

在雨宫母亲的等待中,平川哲文酝酿着。

“比如说,在我小时候,实不相瞒,我的父母对我的管教并不多。”

“……”雨宫母亲眨着眼睛盯着他看,因为插不上话题而只能倾听。

平川哲文说的是上一世的事情。

的的确确就是,事实上,很多像他上一世那样的学生,所面临的一个情况就是,家长的陪伴缺失了。

因为在年幼时候缺少了家庭教育,等到长大之后,各方面已经成型,说实话这种情况再去陪伴,很多时候已经晚了。

“因为体会过这种事情,所以,我站在一名曾今的孩子和如今的老师的立场,可以说,在孩子还小的时候,父母的陪伴真的很重要。”

“小时候的陪伴几乎奠定了孩子和父母的交流情况。”

“就是因为在我还小的时候,我和父母之间交流并不多,因此,导致了我和父母的隔阂。”

“嗯,没有错,其实再怎么亲密的关系,缺少一定的交流就是会产生隔阂的,就算是亲密如父母和孩子,也是会有的。”

“而且这种隔阂,一但产生其实很难弥补。”

“因为小时候养成的性格习惯,的确很难改变。”

“举一个最明显的例子——”

平川哲文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笑了一下。

“不怕您笑话,在我小时候,虽然是男孩子,不过内心非常想和父母撒娇,之类的,这种想法应该都有吧,在小时候。”

“但是啊……”

“很矛盾的地方在于,我从未对父母撒过娇。”

“……”

“……”

因为平川哲文的这句话客厅陷入了冷寂。

雨宫母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平川哲文的嘴边依旧在微笑。

很温暖的微笑,不过……应该很明显地能看出,这其中蕴藏着的些许苦涩的意味。

“为什么没有呢?”

“想必您或许有些答桉了。”

“就是隔阂啊。”

“尽管我内心中也时常想要和父母撒娇,平时见到能够和父母撒娇的同学,内心也常生艳羡。”

“但是,一但直到要做了,话到嘴边却变了模样,从未做过,所以那种撒娇的样子怎么都不能自然而然地做出来。”

“有些悲哀,但的确就是这样,一直到我长大懂事,早就错过了能够撒娇的年纪之后,我都未曾对父母撒娇过。”

“我个人认为,根本的原因就是这种缺乏陪伴而产生的交流隔阂吧。”

“而且我之前也说了,小时候的交流奠定了长大之后的交流。”

“从小就和父母相处在一起,并且能够自如地撒娇的孩子,长大了大概也会如此。”

“而从小就见不到父母,可能话都说不上几句的孩子,以后见到父母,或许,内心之中爱意并不少,但是啊,对于他们这些群体来说,想要表达出来是困难的。”

“没有习惯将情感向父母表达出来的孩子,长大了之后也很难表达出来。”

“就像是我小时候永远做不到的撒娇。”

“……”

“……”

平川哲文在无言以对的沉默中,将身前的红茶一饮而尽了。

随后,他轻飘飘,却如命中了致命弱点一般地问道。

“容许我问您一个问题。”

“雨宫夜同学,她向您撒过娇吗?”

“以前有吗?以及之后,您开始陪伴她之后,有吗?”

“……”

……

平川哲文告辞了,在初崎小姐的带领下,走出了雨宫家的大门。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切都将随风而逝,杳然无踪,我们就是如此活着

“平川先生请慢走。”

“麻烦你了。”

穿着女仆装的初崎小姐在身后鞠躬,平川哲文向她告别一声就转身走了,身后雨宫家的大门,缓缓关上。

平川哲文走向电车站。

一路上风光正好,午后的阳光很是明艳,人行道上摇曳的树荫,碎隙的光和深沉的树影交错,挥洒在身。

平川哲文开始想起临走之时,雨宫母亲那无声的回答。

显而易见的,答桉是否定的。

从小缺少陪伴,即使之后雨宫母亲改正了,重新回归家庭,这种陪伴也稍显的有些来不及了。

雨宫夜和母亲之间的隔阂已经产生。

尽管……雨宫夜想要母亲陪伴吗?想。

那她和母亲之间存在交流的隔阂吗?存在的。

这并不矛盾。

在别人面前什么话都能说,面对父母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这种人并不少见。

能够在他面前肆意展现着心性的中二少女,面对母亲却难以将真实的她展现,连撒娇都做不到。

就是如此。

并且,面对着出于补偿心理放弃工作回归家庭的母亲,雨宫夜还必须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

出于补偿的爱是令人无言的,这份无言加诸于本就存在交流隔阂的两人之间,更让这种无言隐秘起来。

如果只是雨宫夜自己一个人,可能她永远无法将她自己内心的感受分享给她的母亲。

中二,隐秘之身,她真实的样子永远无法展现在她的母亲面前。

而且因为她母亲的否定——

“如果因为这种事,孩子生病了,会很困扰的吧。”

来自最亲密的人的否定,使得这名少女内心之中也在否定着她这副模样,更不可能将她这个样子展现出来了。

平川哲文是唯一给予了她肯定之人。

如此也不难想象这名中二少女对于他的信任了。

不过这当然还不够,来自母亲的肯定才是这名少女最为想要的。

所以,平川哲文约定好了和她一同解决这件事,将这件事,好好地和她的母亲沟通清楚。

而很显然,由缺少陪伴引起的交流隔阂,并不是简单的重新陪伴就能够解决的。

在隔阂已经产生的前提之下,想要消除隔阂,需要一个契机。

平川哲文所做的,就是为她们之间创造这份契机。

但这种契机并不是简单地立刻就能创造出来的,要一步一步来。

今天的家访,平川哲文所做的,就是在雨宫母亲的内心中埋下一个种子,让她意识到——问题并没有解决,雨宫夜对她,是有所隐瞒的。

隐瞒的原因在于隔阂,在于沟通的缺失。

而现在种子已经埋下了,只等待着之后的时间里,让它发芽。

这需要一点时间,着急不来。

不过,如果过程顺利的话,或许能在学园祭时候解决?

计划已经在脑海中拟定过一遍了,只等待执行了。

就是这样,慢慢来吧。

只是啊……

慢悠悠地闲逛在路上的平川哲文,望着望眼通透蓝色的天空,身边行人,车辆,思绪便跟着高远的天空向上升去了。

因为刚才和雨宫母亲的对话,前世飘渺的记忆开始浮现了,如同被尘沙掩盖的破碎遗迹,尘沙被风吹去,露出一点存在的痕迹。

前一世的父母,怎么样了呢?

悲哀,又或许并不悲哀的是,大部分记忆已经忘却了,连面孔都模湖了。

同样悲哀,又或者并不悲哀的是,现在提起他们只剩下一点飘渺的印象,情感也澹漠了,无悲无喜。

很难说这到底是悲哀还是不悲哀吧。

忘记是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

如果重活一世,却带着上一世令人愉快的、令人怀念的、令人难过的……各种各样的事情,这些事情刻在脑海中,那么重活一世,这些放不下的回忆只会成为抹不去的伤痕吧?

因为永远都见不到了。

无法忘记所导致的,是一个人永远沉沦在过去,永远走不出。

就算新生的身体,腐朽的心灵也会把人拖入深渊。

从这点上来看,遗忘是必要的。

上一世的父母,好友,以及那位给予了他期望的教师,这些人的面容都模湖了,只剩下大致的记忆,大致的事件,标志他们的确曾在他的生命中留下过痕迹。

但此外也没别的什么了,甚至他自己前世的名字他都不记得了。

时隔一世的回忆成了老旧的充满噪点的电影,回忆起来的时候只剩下微末的怀念。

对此,也只能说,遗忘才是新生的开始吧。

在这一世开始的时候,在牙牙学语的阶段,平川哲文上一世的记忆还并未复苏,一直到快上幼儿园的时候,些许片段才渐渐浮现。

如果在最初的开始,就将所有的记忆、所有清晰的记忆,就这么交给他,他还能这么轻易地融入他现在这个家庭吗?

还能轻易地融入这个世界的生活吗?

答桉是显而易见的否认吧。

因此,再次说一遍,遗忘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遗忘是新生的开始。

平川哲文复述这句话的时候,想到的,除了上一世模湖的种种,还有这一世的、一名少女相当清晰的影像。

是筱原诗织。

“一切都将随风而逝,杳然无踪,我们就是如此活着。”

……

第二天,9月7日的周天,平川哲文在家中见到了雨宫夜。

“雨宫同学,进来吧。”

“此身打扰了。”

昨天还在母亲面前规规矩矩的少女,今天在他面前,就穿着洛丽塔裙子,向他表演了她独特的收伞技巧。

不得不说,还真是令人感慨。

打开门让开了位置,提着裙摆行礼的少女走了进来。

然后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一样的,自己换上了拖鞋,在平川哲文微妙的眼神之中走进客厅。

“平川老师,怎么了吗?”

“……没什么。”

也不知道雨宫母亲见到雨宫夜在他面前是这样的,会是什么复杂的心情。

平川哲文仅仅是代入地想一想,心情就很复杂了。

女儿在自己面前完全伪装了起来,面对别人的时候才展现出真实的样子……

但是有什么办法,他是唯一正面地承认了雨宫夜中二人格存在的人,稍加想象一下,这名从小缺失了母亲陪伴的少女的心理,就知道这一直以来的依赖并不是无缘无故的了。

这么想着,平川哲文也只能略显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好了,坐下吧。”

摆脱脑海中奇怪的想法之后,平川哲文边走向沙发,边对着忽然停下脚步的雨宫夜说道。

不过走两步他就知道雨宫夜为什么忽然停下了。

沙发上趴着一只猫。

“……”

哪怕接近半个月之后,面对米迦勒,平川哲文还是会回想起,雨宫夜在他家的客厅里被猫脱掉了浴巾的那个上午。

——这个也要忘掉,遗忘是新生的开始。

平川哲文赶紧将不妙的画面排出脑海。

还好说到底也接近半个月了,印象也不像当初那样深刻了。

回过神之后,平川哲文就走过去,将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的米迦勒抱走了。

抱的时候,这只白猫还不满地“喵喵”叫了两声。

嗯……不知道说什么好。

把它丢到地上,让它自己找个地方重新睡觉去,然后在米迦勒走去的背影之中,雨宫夜才鼓着脸颊,从猫身上收回视线,坐在沙发上了。

“昨天老师走了之后,雨宫同学的母亲有说什么吗?”

平川哲文也坐下之后,这么问道。

“没有说什么。”雨宫夜摇摇头。

“这样啊。那好的,那就开始准备后续的计划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