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董芳菲听了之后，抿了抿唇，久久没有答话。

男人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瞧着女子的那双眼眸，见她迟迟不答话，心中的失望，越积越大。

有些话，明知道是不该问的，问了，也是折磨自己而已。

可他，就是忍不住要知道，就是那么贪心的，想要占有她的身心。

好在，她终于动了动唇：“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他哑着嗓子开口，几乎不敢听她说出口的真相。

“在和你成婚前，我和于修之尝试过私奔，但是失败了。”

这件事，赵澈早就已经知道了，如今，听董芳菲骤然提起，他的心中，浮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对于女子接下来的话，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男人面色发白，眼眸越发黑暗如潭，他瞧着董芳菲，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放她走的。

但是董芳菲只叹了口气，才道：“终究，还是我对不起他，因为我负了他。”

赵澈见董芳菲，并未如他预想的那样，说出与自己决绝的话，那颗沉下去的心，又缓缓升了升，他期待的望着她。

只听董芳菲继续道：“遇到你之后，我才明白，我对于修之，并非真正的男女之情，而是那种兄长般的依赖。”

咦，这，是不是意味着......

董芳菲的话，不仅出乎赵澈的预料，甚至于，简直是意外之喜。

赵澈眨了眨墨瞳，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又怕是自己理解岔了，便又问：“你刚才说什么？”

董芳菲刚才，好不容易鼓起所有的勇气，坦白自己的心意，此刻，那股支持着她的勇气，好像一瞬间被抽光了，赵澈还让她再说一遍，她哪里说得出口。

女子偏了偏头，眸光点点，不答话，也不敢再去看赵澈的眼睛，但赵澈却是不依：

“你是说，遇到了我，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女之情？”

“是不是这个意思？”

“是不是？”

赵澈将董芳菲的肩膀摆正，强行让她与自己对视，只见女子眸光闪闪，脸颊上已有羞怯之意，终于，在男人急切的期盼目光中，女子还是微不可见的点了点下巴。

原来，他没有会错意。

巨大的喜悦瞬间将男人淹没，他一把将女子搂入怀中，抱的那么紧，将她的背都箍的发疼，董芳菲将侧脸贴在他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跳，厚重，有力，带着他身上独有的霸道。

而她，深深眷恋着这样的心跳。

等赵澈抱够了，回想起她刚才说的话，男人仍旧略有不满：“以后，你若是要依赖，也只能依赖我一人。”

“依赖？”董芳菲眨了眨眼，才想起来，男人这话，是针对她方才的那句“兄长般的依赖”，她挑了挑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这个堂堂的燕南侯，不会那么小家子气吧。”

“对你，我就是小家子气！”男人回答的理直气壮。

这个男人，真是！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董芳菲不忿，他明明都和那达西国公主形影不离了，有什么资格说她。

想到那达西国公主，董芳菲心中的甜蜜，瞬间被苦涩冲淡。

奇怪，一个人的情绪，怎么如此剧烈的波动呢？

上一刻，她欢喜的仿佛升入云霄，下一刻，却又郁闷的如同堕入地狱。

虽然，当世以女子的贤良大度为美德，但董芳菲有自知之明，她绝对没有这样的美德，所以，她咬了咬唇，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那个达西国公主，你是不是......”要娶她？

最后三个字，董芳菲实在是说不出口，仅仅是想一想，她的心口都是一疼。

但她不愿意糊里糊涂的过日子，更不愿意自欺欺人，不论如何结果如何，她都需要知道真相。

董芳菲当然明白自己的心意。

但是她更明白，这样的心意，其实是要不得的。

可是情爱之事，本就是不受控制的。

或许，只有真相，才能让她从执迷不悟中清醒过来。

所以，在她问出这样的话之后，便毫不畏惧的看向赵澈，无论结果与否，她都是可以接受的。

赵澈略些惊异，没想到董芳菲会问这些，不过他稍微一想，便猜出以忽而雅的作风，如今这事儿，怕是在京城里传开了。

之前，他之所以没说，不过是担心董芳菲会误会，如今看来，还是坦诚为好。

这世间的很多事情，不能光靠猜。

有些话，一定要说出来。

否则，只会徒留遗憾。

就向方才，女子的一句话，就让他整个人，都好似浸在了蜜罐中，从胸口到四肢百骸，无一处不觉得舒展畅快。

但忽而雅之于赵澈，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赵澈沉吟片刻，才道：“我并不想娶她，但是她向皇上求情，要嫁给我，皇上应下了，但给了我一年的期限，若是在这一年内，我可以让忽而雅放弃这种的想法，那么，自然就不必娶她了。”

董芳菲听了，喜忧参半，喜的是原来赵澈对那位达西国公主，并无情意，忧的则是皇上既然已经应下了，对方又是达西国公主，赵澈想要扭转这样的局面，怕是不容易的。

赵澈见董芳菲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有些忐忑的握住了她的手：“你生我的气了？”

董芳菲摇了摇头，她哪有什么资格生气，皇命之下，哪怕是赵澈，也不能撼动半分，她又怎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生气。

“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赵澈将董芳菲的手，举到了脸颊边，贴着自己的下巴，向她保证。

“嗯！”她愿意相信他，哪怕明知会有许多困难，她也愿意。

或许，只有真正意识到，总有一天，她会失去他，她才会格外珍惜眼下的这一份真情。

其实董芳菲明白，就算没有了这位达西国公主，赵澈恐怕也要娶别的女人的，但，能多拥有一天，就多拥有一天吧。

她望着面前的男人，袅袅水眸之中，饱含着柔情和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