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语无伦次，乐正毓秀在心里窃笑，缓缓张口：“爹，我结识的朋友就是喜欢笑，您别介意。”

赵展朝来人行了一礼，态度恭顺。“伯父，您好，在下姓赵，单名一个展字。”向旁边退了一步，接着：“伯父，您请坐！”

乐正摇光打量着话者，相貌堂堂，一看便是正直之人。“好！”落座后，继续观察对面的人，微微一笑，用平和的语调：“赵展，名字起得不错，大鹏展翅，好寓意。我看你一表人才，不知是否已经入仕了？”

听罢，乐正毓秀抢先张嘴：“爹，初次见面，这么深奥的话题，就别谈了吧。对了，您吃过饭了吗？”

察觉到女儿的反常，乐正摇光点点头。“吃过了。你这丫头真是的，家中的饭菜难道不如外面的美味吗？”

“当然不是了。我也很怀念家中饭菜的味道。”乐正毓秀抿了下嘴角，支支吾吾地讲：“那个，您怎么有空出来？我还以为，您忙着和邻居家抢地盖房子呢。”

登时，他板起面容，反问一句：“不见到你平安回来，我能安心吗？”

乐正毓秀挤出僵硬的笑容，轻声探问：“对了，爹，明师父去哪儿了？”

“他去替我办件事情了。”

“明师父刚回来，您就让他办事，我担心他会累垮的。”

“是事而已。毓秀，这段日子，你胡闹够了，该随我回家了。”乐正摇光环视一遍在座的其他人，正色厉声：“毓秀，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凡事别乱了分寸。至于你的这几位朋友，日后有机会，你们自会相聚。”

看来父王今日非带走自己不可，她撅起嘴，瞟向另一人，眼神中满是留恋，转了转眼珠子，娇声娇气地询问：“爹，您能不能答应女儿一个不情之请呢？”

他紧绷着严肃的脸，随口一问：“毓秀，你又有什么鬼心思？”

“爹，其实呢，赵展是女儿好不容易请来的客人。”

乐正摇光立即露出犀利的目光，双眼叮视对面的人，提高语调：“赵公子，她的言下之意是？”

空气中貌似有股浓浓的火药味，乐正毓秀向那人挤弄眉毛。“赵展，我爹很爱下棋的，一切慢慢来，不急。”

赵展领会话中深意，谨慎地答复：“晚辈对下棋颇有研究，久闻伯父棋艺精湛，因此想向伯父请教，但又觉得贸然登门拜访，似有不妥，所以秀秀才想邀我去贵府做客。”

“我很欣赏喜欢下棋的年轻人，不过，我也很厌恶喜欢谎的年轻人。”乐正摇光冷笑几声，然后单刀直入地发问：“你可知她是谁，你称她为秀秀，你们是何关系？”

“爹，您渴吗？”乐正毓秀心慌意乱。

钱苗条反应快速，赶紧斟了一杯茶，慢慢推到公主那边。“对，伯父，您先喝杯茶！”

大壮满口应道：“没错，没错，喝茶有益于解渴。”

“啊？什么叫有益于解渴？”

“苗条，你懂什么，反正我的意思就是，喝茶好啊，一边聊，一边喝茶，多惬意呀！”

“你的都是废话吧。”

“大姐，您，我大壮过废话吗？”

这二人闲话真多，乐正毓秀无暇理睬他，端起杯子，轻轻放到父亲的眼前。“爹，您请喝茶！”

“我不渴。赵公子，我现在以一名父亲的身份问你，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展没有丝毫顾忌，坦白：“伯父，她是我此生唯一想娶的人。没有遇见她之前，我从未想过成亲这件事情，但遇见她之后，我可以确定，在我的生命里，最值得我骄傲的事情，一定是娶她为妻。”

钱苗条扯了下她的衣袖，埋头咕哝：“公主殿下，这赵大人也太直白了吧。”

凝眸注目自己的心仪之人，乐正毓秀笑而不语。

乐正摇光浅淡一笑，不紧不慢地道来：“也许对你来，娶进门的人仅仅是当好你的妻子，可你知不知道，她注定不会嫁给一个寻常百姓。两情相悦，并非意味着一定要相守到白首。”

“别人不一定，可我一定要和她携手到白头。”言语中可见其决心。

“年轻人，海誓山盟的确美好，可现实中的狂风暴雨远比你想象中要恐怖得多。总有一，你会发现，原来有些人只适合欣赏，却不适合交往，何不让美好的人在回忆中得到永生呢？”

乐正毓秀央求道：“爹，事关女儿的终生幸福，您就不能成全我们吗？”

“毓秀，为父是为了你好。”乐正摇光回想起往事，不免满目悲怆，以过来人的身份相告：“赵公子，你年轻气盛，我懂。不瞒你，我以前也曾对一个女子倾心，还发誓非她不娶，可最后却是我将她送到了别的男子怀里。”

这话真让人感到心酸，乐正毓秀的眼里闪动着泪光。“爹，真的吗？”

乐正摇光肯定地讲出口：“毓秀，此事是真的。那个别的男子还是我国的敌人，让心爱的人去当奸细，这确实是我所为。我年轻时不惧地，以为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可最终还是被迫活成了旁人期望的样子。”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钱苗条冲着他问道：“伯父，难道您也想让大姐活成您期望的样子吗？”

闻声，大壮不免吓了一跳，声嘟囔：“苗条，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钱姑娘，你不怕我了吗？”

钱苗条咽了咽喉咙，嗓子眼提到了心尖上，直言：“怕是怕，不过大姐是我的好朋友，作为朋友，她的幸福，我要努力帮她争取，就算豁出性命，我也要问您。”话时带着些许颤音。

“像你这样的好女孩，不多了！”乐正摇光的脸上浮现出自然的微笑。

被当今的大皇子夸赞，她感到受宠若惊。“多谢伯父夸奖，不敢当，不敢当！伯父，我虽然识字不多，但是我也知道一句话，那就是，可怜下父母心，您应该为大姐的幸福考虑考虑。”

“钱姑娘，多谢你的忠告，为人父母者，确实该为子女好好考虑。”

“伯父，不敢，不敢，我是直肠子，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您谅解！”

斟酌父亲刚才所谈，乐正毓秀愈想愈奇怪。“爹，您今日怎么尽些古怪的话呢？”

“为父要远行，有些话不不行。”

赵展瞬时听懂话中玄机，脸庞上多了几分坚毅。“伯父，如果您愿意成全我们，我们一定会努力活成您以前真正想活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