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铸成清楚牛所长也有难处，就央求道：“你经常给民爆公司经理打交道，人熟好说话。”

牛所长说：“他们只认钱不认人，我说了不管用。”

梁铸成还不死心，说：“您是领导，他们不会不给您面子吧。”

“面子中球用！”牛所长摇摇头说，“到时候你没有钱结账，我的面子也不起作用。”

说来说去，牛所长还是担心村里没钱，如果他出面赊销，万一结不了账，到时候他要承担担保责任。

这时，梁铸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是一沓现金，放到牛所长的办公桌上。

牛所长把信封推回梁铸成面前，严肃地说：“你搞这些玩意儿干啥？有钱不如买炸药。”

梁铸成见他误会了，连忙解释说：“我想请你出面接经理吃个饭，总不能让你破费吧。”

“好吧，到时候我把餐票给你。”牛所长不再推辞，说去找民爆公司经理问问情况，这事不一定有把握。

“谢谢所长！”梁铸成告别牛所长，匆匆忙忙赶回隧道工地。

没有了炸药，玉皇顶隧道只能采取蚂蚁啃骨头的办法，每天一米左右的进度掘进。

这天上午，余荷来到北坡隧道工地，见刁新怀在帐篷外抽烟，问他梁铸成在哪里，刁新怀指了指隧道。

余荷转身进入隧道，里面光线很暗，她摸索着进入作业面，见梁铸成正挥舞着镐头，使劲地挖着坚硬的岩石。

梁铸成见余荷进来了，让她赶快出去，说里面不安全。余荷说找他商量一个事。

他们一起出了隧道。

余荷看着一身尘土的梁铸成，问他怎么不爆破，他咧咧嘴，无奈地说：“没有钱，炸不响啊！”

余荷告诉他，她准备回市里一趟，想争取单位支持一下。

梁铸成眼睛一亮，连忙说：“好啊，你回去看看情况，能支持一下是再好不过了。”

余荷莞尔一笑：“我也没有把握，单位经费也不宽裕，尽力吧。”

玉皇顶北坡隧道地质结构复杂一些，施工难度大，危险性也大。

北坡隧道本来是刁新怀负责管理协调，他怕危险，每天只在隧道外面“指挥”，不敢进隧道。

这段时间没有炸材，只靠人工施工，进度明显慢下来，陈院长派来的技术人员轮换休息，每天只有一个人，来回在北坡和南坡隧道指导。

王志进公司派的施工人员，因快到年底，建筑工地赶工期，也撤回公司了。

现在隧道施工人员主要是玉皇山村里的村民，他们没有参与过正规的隧道工程施工。

梁铸成两处工地来回跑。他不放心，走时给父亲梁忠义交代，让他注意安全。

梁忠义在铁道部队干过工程，参与过隧道施工，了解一些技术规范。

他天天守在工地上，跟施工小组的施工人员一起，在隧道里及时处理一些疑难问题。

在开挖时，梁忠义发现顶部出现松散的岩石，他给刁新怀建议，让他安排人员准备好支撑杆，及时将开挖的隧道支护起来，防止塌方。

刁新怀看看后，不以为然，他说这座山都是石头，怎么可能塌方？

这天下午，施工人员正在施工时，梁忠义发现隧道顶部出现松动，石块和土块不停地往下掉落。

他提醒施工人员迅速后撤，自己却冒着危险，仔细观察一下顶部的情况。

他发现，掉石块的地方，结构松散，他判断是人工开挖后出现松动。

这种情况，需要一边开挖，一边进行支护，防止塌方。

梁忠义看清楚情况后，正准备撤离隧道，突然洞顶轰隆一声，出现了塌方。

梁忠义腿部在煤矿受过伤，腿脚不利索，在听到响声后迅速转身后撤，但是还是被塌下来的石头和渣土砸中了腿部。

梁忠义头朝外扑倒在隧道里，外面的村民听到响声，冒险往洞里面冲去。

他们进入隧道，眼前尘土飞扬，一片模糊，看不清梁忠义在什么地方。

他们大声喊叫梁忠义的名字，梁铸忠义担心再次发生塌方，用微弱的声音回答，阻止他们进入隧道。

过了一会儿，隧道内的灰尘慢慢散开，村民们再次冲进隧道，七手八脚，把梁忠义的腿刨了出来，连忙把他背出隧道。

这次，梁忠义的腿部再次骨折受伤，被送进沧浪乡卫生院救治。

万幸的是，由于其他施工人员及时撤离，没有造成重大人员伤亡。

处于安全考虑，梁铸成让工程暂停下来。

南北两边的洞口，暂时采取封闭措施，防止人畜进入。

梁铸成去了县城，找到陈院长，请他安排技术人员现场会诊。

陈院长亲自带着岩土工程师，一起去了隧道现场，对塌方地段的地质结构进行了勘察分析，找到了塌方的原因。

北坡的隧道在掘进过程中，穿过山体断层及其破碎带，地质结构不稳定，施工扰动后，造成松散塌方。

同时，还存在施工措施方面的问题，主要是支护不及时，支撑防护不到位。

王志进派来的技术人员回去后，刁新怀只是在隧道内指导施工人员开挖，工程管理措施跟不上，出现了薄弱环节，支护不及时，洞壁混凝土防护施工也停了下来。

陈院长和岩土工程师商量后，提出应及时迅速处理，加强初期支护，控制塌方，防止继续发展。

鉴于这是个小坍方，纵向延伸不长、坍穴不高，应首先加固坍体两端洞身，并抓紧采用锚喷联合支护，封闭坍穴顶部和侧部洞体。

下一步的施工，应采取严格的工程防护措施，开挖一段，支护一段，保证有效支撑，防止再次出现塌方。

陈院长带着岩土工程师又去了南坡隧道工地，进洞勘察了地质结构，他们判断，再往里开挖，会遇到北坡隧道类似问题。

陈院长给梁铸成交代，哪怕进度慢一点，也要保证工程安全。

陈院长返回途中，到了沧浪乡卫生院，看望受伤的梁忠义。

梁忠义握着陈院长的手，一脸惭愧地说：“老战友啊，你说我搞了那么多年的工程，咋还犯那样的低级错误呢？”

陈院长拍着他的胳膊说：“这怎么能怪你，本来这个隧道就是土法上马，要怪只能怪我技术指导不及时。”

梁忠义眼睛红红的，哽咽着说：“老战友啊，我们可不能不凭良心呀，没有你，哪有玉皇顶隧道呀？！”

随后，县安监局到现场开展安全生产执法检查，下达了停工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