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听到了吗！我一定会努力的！”

“妈妈，听到了吗！我一定会努力的！”霍雨浩发疯一样在寂静的房间中嘶吼着。

这个医疗室是魂导系特制的，隔音效果很好，为的是让伤员或病患安心修养。所以，没人能听到霍雨浩在里面究竟是什么动静。

“我一定会努力的，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谁能告诉我！”霍雨浩不断喘着粗气，好似一条不断在岸边蹦跳挣扎的鱼儿一样。

他心中的某一部分，已经彻底坍塌！

在他的脑海中，他入校以来，努力修炼的画面不断飞速闪过。

这几个月的极限单兵训练，他何其用功，又是何其骄傲！

虽然每天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他却感觉到由衷的快乐。

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他不断学习，修炼，练习！

他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天赋远高于戴华斌，不久就可以迎头赶上，然后，他就可以将所有的屈辱加倍还给戴华斌。

一想到这一点，他的精神就会立刻复苏，驱使着他疲惫的身体，继续向前。每一天，越是劳累，他就越开心。

老师评价他的实力接近魂王，而他也认为自己的实力已经超过了戴华斌。

可是，这一切带来的都是什么！都是什么！

今天在斗魂场上，他的信心与骄傲被戴华斌打得支离破碎！

在戴华斌放水的情况下，他依旧毫无还手之力。这就是他的努力？这就是他的结果？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我那么勤奋，那么刻苦，换来的是什么！是什么！”霍雨浩双手成爪，眼眸已经变得通红，浑身筛糠一般抖动。

黑暗在他的心间不断蔓延，忽然，他猛然再度吐出一口鲜血，眼中流下两行鲜红的血泪。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我努力的结果，这就是我努力的结果。”他好像在嘲笑什么人。

“努力到最后，还是被那个混蛋踩在脚下侮辱，母亲的仇，我什么时候能报？”

“你，还有你。”霍雨浩如同魔怔一般在房间内乱指，好像他周围有人：“你们都说，我的天赋如何如何恐怖，我的武魂如何如何珍贵，我的潜力如何如何巨大。你们说我一定会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点，成为最为强大魂师。哈哈哈哈！”霍雨浩又开始放声大笑！

“你们说的对，说的好啊！然后呢！然后呢！”霍雨浩想起了自己被毫不留情地扔向地面，然后又被打得在地上翻滚，在几百人面前，受尽屈辱！

妈妈在天上看我？霍雨浩忽然惊恐地向上看去，可是他只能看到金属天花板。

“妈妈在天上看我，看到他的儿子只能在仇人地下求饶、出丑、下跪。”霍雨浩又哽咽起来，然后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用力咳嗽。

努力，努力有什么用！天赋再好又有什么用！

他要力量，他要力量！

自己要超过戴华斌，这要等到何年马月，何年马月！自己母亲的尸首还在那个肮脏污秽的地方，还有另一个仇人——白虎公爵夫人。

是她夺走了母亲的一切，夺走了那个渣男的爱。自己的母亲为了追求爱情，又有什么错，什么错！

我好恨自己，没有力量！

我等不了那么久，我想要力量，然后复仇，我要让那些人流尽鲜血，我要让那些人万劫不复。

霍雨浩神经质一般狂笑起来。

既然我的天赋比戴华斌高，那么我就要用一切手段把这些空白填起来，用一切手段！

这个世界何其不公。戴华斌有白虎武魂，有恐怖的身体素质，有万年魂环，还有那么多朋友和伙伴，而自己有什么？老天又给过自己什么！

只有无尽的屈辱与痛苦！这苍天，何其不公！既然不给，那我就要亲自拿回来……

我是要替母亲复仇，我是要让正义重新现出身形，我有什么错？

我什么错都没有！无论我做什么，一切都是这个世界欠我的，欠我的！”

“一切都是你们欠我的，我要拿回来……”霍雨浩聚精会神地低头盯着白色的被褥，不断嘟囔，如同着魔一般。“哈哈哈哈！我会拿回来的。我总有一天，我会拿回来的……”

“一切，都会变好的。”

“我会努力的，比以前更加努力。”

霍雨浩找了一面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布满泪痕，甚至是血痕，眼睛通红，状如厉鬼一般的模样不断嗤笑：“戴华斌，我杀了你，你知道么？”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被你打败。”

他踉踉跄跄地扶着墙壁走到旁边的魂导水管旁开始清洗自己的一切。

洗完后，他躺回了床上。

霍雨浩拖着受伤的身躯与疲惫的精神，很快进入了梦乡。他睡着睡着，居然微笑了起来，仿佛在做一个甜美的好梦，如果靠近一点，还可以听到他在讲什么梦话：

“向我求饶吗？先把你全身的经脉废掉……”

在夜晚，在霍雨浩的床边，可以听见悚人的笑声，梦呓，还有捶打。

这是他在梦中用自己想要的手段处置他所有的仇敌，是他内心的自我保护和安慰。

一个伴随他一生的习惯，在几个时辰间，就形成了。

……

霍雨浩的精神之海，天梦冰蚕悠悠转醒。

他睡了有够长了，现在雨浩是个什么情况。然而，它刚往四周一看，直接就被吓傻了？

自己是在做梦吗？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我不是在雨浩的精神之海吗？难道出了什么变故吗！

霍雨浩的精神之海不再是纯正的淡金色，其中夹杂了一丝丝的血红。这空间也不再是洁白的空间，而是整个都变成了淡红色。

这种变故让天梦冰蚕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恐惧。

“雨浩，雨浩？”天梦冰蚕在精神之海中发出呼唤。

“天梦哥！”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你终于醒了！”以声音来看，霍雨浩好像和平时一样，没什么变化。

天梦冰蚕将霍雨浩拉入精神之海。

“雨浩，你老实和哥说，你的精神之海怎么变成这样了。”天梦冰蚕严肃地对霍雨浩道。

它其实醒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问霍雨浩有没有找到那个被冰帝附身的人，这对他非常重要。

但以现在的情况，显然不适合问这个问题。

“天梦哥……”霍雨浩看着天梦冰蚕，话语忽然哽咽起来。

“怎么了，雨浩？有什么事情，跟哥说，哥给你做主！”天梦冰蚕急切道。

霍雨浩将自己所遭受的所有屈辱都讲给了天梦冰蚕，过往的屈辱涌上心头，他讲着讲着不禁放声大哭起来。

眼前的天梦冰蚕是他唯一能够把秘密完全托付的信任之人。

霍雨浩下意识地将所有的愤怒与委屈发泄而出。

至少此时，这个少年不再有丝毫伪装。

由于处于精神体状态，霍雨浩流不出眼泪，但他情绪的宣泄也显得如此悲怆。

天梦冰蚕看着霍雨浩哭得如此痛苦，昏天黑地，听了霍雨浩的倾诉，这位史无前例的百万年魂兽又惊又怒。

“那个白虎小子居然敢这么对你！可恶！居然敢这么侮辱哥看重的人，这个场子哥迟早要帮你找回来！”

“谢谢，天梦哥。”霍雨浩哭着哭着，忽然又笑了起来，而后，他的眼中下意识地涌现出一股极为极端的血仇之情，整个精神之海空间的颜色好像在瞬间变深了。

霍雨浩的又哭又笑猛然让天梦冰蚕感到有些不对劲，应该说是某种找不到缘由的不安，它下意识地想安慰霍雨浩，但是霍雨浩先开口了：“天梦哥，我记得我们初遇的时候，你说过你在我身体中留有十个封印是吗？”

“当然了，雨浩，有什么问题吗？”天梦冰蚕下意识问道。

“我想问一下天梦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吸收着十个封印？”霍雨浩道。

“你这么着急干啥？”

“因为我想快速变得强大！我要复仇，复仇！”霍雨浩陡然间变得疯狂起来，眼中红芒闪烁。天梦冰蚕呆了呆，这是他认识的雨浩吗？怎么感觉，雨浩变了？

“天梦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快速吸收你的本源封印？”霍雨浩急切地问道。

天梦冰蚕稳了稳心神，耐心解释道：“你现在的身体素质还不能够承受这些本源封印的力量。现在哥的第一个封印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你缓慢吸收就可以了。如果要敞开吸收第一道封印的话，至少要等你到魂王的时候。”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雨浩，操之过急是不好的，会为你的修炼埋下隐患。”天梦冰蚕劝说道。

“我承认，那个白虎小子是挺恐怖的，但比起以后的你，也只能是小巫见大巫。照着哥给你指的路慢慢来就行。”

“我知道了，天梦哥。”霍雨浩沉默了一会，然后就消失在了精神之海中，连一声道别的话都没有说。

“雨浩，你……”天梦冰蚕愣了一下，它还有问题没问呢！

“唉……”天梦冰蚕看了看四周，不安之感愈发强烈。

这精神之海之中，藏着令它都触目惊心的仇恨，犹如一座休眠的火山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听了霍雨浩的描述，天梦冰蚕也猜到几分，这次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霍雨浩那么急切也是可以理解的——倒不如说，经历过如此接二连三的打击没有彻底崩溃掉已经很不错了。

这仇恨啊……现在精神之海变成这样，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霍雨浩的意志足够坚强，但愿他以后能打败自己的心魔。

天梦冰蚕这样安慰自己。它已经和霍雨浩绑在一起，下不来船了。

对于霍雨浩精神之海的变化，天梦冰蚕无能为力，它又不是神明，无法作出改变。

雨浩，你要撑住，不要让哥失望啊！天梦冰蚕暗道，但它内心的不安之感越发强烈起来。

不管了，哥相信哥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