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杨玄庭环顾四周，林轻岚的话让他对这周围的一草一木都忽然升起了某种奇妙的熟悉感，可是他仍旧回想不起关于眼前人的一星半点。

林轻岚靠近几步，低声道，“为什么要跟我出来？”

杨玄庭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要在深夜，一个人跑出来？”

“我来散心。”

“那么我来看护你的安全。”

林轻岚一笑，“有这个必要吗？”

“轻岚……”杨玄庭也沉下眸子，望着林轻岚的眼睛，“我问你一件事，请你……务必告诉我实话。”

林轻岚再次莞尔，她拍了拍杨玄庭的手臂，小声道，“那你还是不要问了……我不一定能做到说实话。”

“那么你也可以说谎。”杨玄庭很快道，“我会自己判断你口中所说的真伪。”

“……既然你这么坚持，”林轻岚轻叹一声，“说说看。”

杨玄庭沉默片刻，低声道，“祭天之后，你还活在这个世上吗？”

“就这一个问题？”

“就这一个问题。”

“……会。”林轻岚几乎没有多少犹豫，她认真凝视着杨玄庭的眸子，沉声答道，“我是什么人，怎么会蠢到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杨玄庭没有作声，他探出手，试探般地落在了轻岚的脸颊旁，还未触碰时又停了下来，为她拂去挡在眼前的青丝，他眼中带着些许遗憾，还有一些不忍，低声叹了一句，“你确实……不够诚实。”

林轻岚微微一怔，还未问询这句话什么意思，杨玄庭已经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自己认真道，“今晚，带我到这里来，就够了么？”

林轻岚又是一怔。

从杨玄庭的这两句话里，她大概听出了一些别的含义。杨玄庭似乎并不相信她关于祭天的回答，且他知道，这一路上，她早已觉察到身后人的尾随——她是刻意带杨玄庭来到此地的。

林轻岚笑了出来——杨玄庭好像变聪明了，或许他一直都这么聪明，只不过从前恋爱脑上头的时候，看起来总有一些笨拙。

“真要说的话，我倒是还有许多地方想去，譬如凌霄山，譬如临岱楼……”林轻岚轻声道，“还想去天芒山，想去看看你从前作战的地方。”

“那儿没什么可看的，都是些沟壑山林，到处都是蛮族设下的陷阱和猛兽，”杨玄庭轻声道，“不过那儿的奇珍异宝也多，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山上长的……都是些别处没有的东西。”

“比如朱雀石？”

“对，但那即便在天芒山也不常见，”杨玄庭轻声道，“那里有一种鱼，拿来炖汤的话，汤汁是红色的……”

“我知道，”林轻岚笑道，“你不爱吃那种鱼。”

“是，因为每次看道它，都让我想起雨后战场上的血水。”

林轻岚脚下一慢，原先在鸩狱时见杨玄庭对那道鱼汤避之不及，她还从未想到过这一层。

“怎么了？”杨玄庭侧过头，“你好像有点儿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