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方圆有些为难，挤出一个笑容道，“都是小孩子之间玩耍，大哥何必这么在意呢？”

方正有些不悦，将方朵儿一把抱起来，冲着方圆皱了皱眉头：“那不过小孩子间玩耍，也值得你动手？”

要不然说人护短的天性都是如此，方正自己受委屈可以，看见娇滴滴的女儿哭了，自然是百般不悦。

方圆此刻脸一白，他大哥还没和家里人这样说过话呢，就连那年他娘康老太不愿意出聘礼，害的方正丢了媳妇，方正也不过什么没说，进屋躺着去了。

果然是娶了媳妇有了娃就不和家里一条心了，不像以前那样任人揉捏了，方圆也有些不悦。

只是他从未想过，这个方家何时又和方正一条心过？

方正背起方朵就准备走，方圆急忙叫道：“大哥，这地还没施肥呢？”

方正的身形一顿，冷冷道：“我都把棚子支好了，施肥的事你自己做吧，我是劳碌命，但也不是个傻子！还有，把你女儿管教好，我看她才是没教好的那个！”

说着方正大步走开，没有搭理身后面色难堪的方圆。

方圆一咬牙，啐了一口：“倒霉玩意！”说着看向身边还在哭的方婷，有些不耐烦的踹了她一脚，“你招她干什么？不省心的玩意，滚回去找你娘去。”

方婷呜呜的哭着回方家了，方圆叹了口气，只好自己拎起臭晕人的肥料桶，开始施肥。

……

“爹爹，堂姐的衣服好漂亮，都新新的。”027靠在她爹背上，止住了抽泣，开始有条不紊的继续上眼药，“你不是说小叔叔要赶考，家里都没钱吗，怎么她还有钱做新衣服呀？”

方正的背略微一僵，他倒没注意过方婷的衣服，不过印象里似乎确实比自己女儿身上的好一些，又想起来，方朵儿身上的衣服是陈蓉挑着灯将几件不能穿的旧衣服重新缝起来，虽然正好合身，但是在瘦弱的方朵儿身上总是晃晃荡荡，那些补丁也格外刺眼。

想到此，步履也忍不住沉重了几分。

“还有方强，我听堂姐说他在学堂里上学呢，唉，弟弟生病了，不然弟弟也能去学堂的吧？爷爷奶奶一定不会偏心的。”027继续言之凿凿的说着“童言童语”。

方正的步履越发缓慢了，他心里也忍不住想，爹娘真的不会偏心吗？

他知道，方圆夫妻俩是干不了什么活的，这地里的活大部分都是他干的，方家的钱也大部分都来源于这些地，那既然如此，方圆的儿子方强是怎么上的学堂？

自然是方老头康老太拿的钱了。

那他的儿子方路也到了年纪，为何方老头康老太从来没说拿钱出来呢？

027看眼药上的差不多了，也不多话，只留点时间给方正自己思索一下。

两人回到家也已经傍晚了，陈蓉正在做晚饭，两人一进来，她飞速的擦了下眼泪，才换上了笑脸。

027知道她肯定是没借来银子，估计还被那几个嫂子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顿，正难受呢。

方正今天为了方家的大棚，也没去成县里卖菜，此刻两人面面相觑，倒是连安慰对方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各自沉默着做事，装作一切如常。

027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确实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啊。

但是方正和陈蓉两个勤劳肯干的，要是一门心思在自己的日子上，肯定是过不差的。

可方正非要为方家出汗出血，才把他们这个小家庭逼上了绝路。

027去看还有些低烧的方路去了，由着这夫妻俩人四目相对的抹眼泪吧。

方正此时的痛苦记得越清楚，将来和方家决裂的阻力就越小一点。

吃完饭到了夜间，几人上了床，心里各怀着事倒是一言不发了。

一夜无话。

……

等到次日，方正拉着菜去县里卖，但是也没卖下多少钱，不过好歹给方路抓了两副药先喝着，总归把他的烧先控制住了。

到了下午，又有人上门来了。

原来是方正的小妹，方青。

她年纪也就比方朵儿大四五岁，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按理来说她可是康老太亲生的，但也架不住康老太重男轻女，在方家，方青的地位也就比方正稍高一点，康老太对她也是动辄打骂，张口闭口赔钱货。

也因为此，方正和方青兄妹俩还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情，方正虽然昨天生方圆的气，但对方青脸色还是和缓了几分。

方青怯生生的和几人打了招呼，才转向方正，带了几分求助，低低地道：“大哥，爹娘喊你去家一趟。”

方正看了陈蓉一眼，陈蓉叹口气，自顾自的扫地道：“看我干啥，你要去就去嘛。”

昨天方婷和朵儿那事她听027说了，估摸着方老头康老太不是扯这事，就是又要问方正要钱呢，但她能怎么办，腿长在方正身上，她也拦不住啊。

再说这会都是以夫为天，她虽然不满方正对方家的态度，但也不好说什么。

方正看方青急得都快哭了，估计康老太逼她来的，只好跟着去了。

这一去就是大半天，回来的时候都快入夜了。

方正一进屋，陈蓉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方正脸上的表情倒是平常，点了点头道：“多聊了会，爹娘说昨天朵儿和婷婷就是小孩玩闹，叫我别往心里去，婷婷也受了伤，算起来还是朵儿的不对，他们也不计较了。”

一听这话，陈蓉怒从心起，一拍桌子道：“什么不计较，朵儿好好坐着，那方婷自己受伤，算得着我们朵儿的事么？再说，小小年纪满嘴不干净，这样的姑娘村子哪家找去，他们不管教，还来攀诬我们朵儿。”

说着更是愤愤不平了。

方正急忙上前安抚：“唉，你瞅我这嘴，我没说清楚，这话是方圆夫妻俩还有娘说的，爹都说他们了，还要我回来安抚朵儿呢。”

陈蓉冷笑一声，道：“安抚？这做爷爷的从朵儿生下来就没管过，朵儿吃过他家一口糖吗？现在说句话就是安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