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和陛下之间的事，旁人哪里知晓的那么仔细？”高得禄嗤笑一声，再度伸了伸懒腰道，“依咱家看哪，这两日诸位都小心些罢，莫在御前惹了晦气，怎么着也得撑过这余下的半个月再说。”

还有半个月啊？紫芊哭丧着脸，五六天都让明光殿的人吓破了胆，再来半个月，怕是连她都要撑不住了。

“撑不住也得撑哪。”

高得禄拍拍她的肩膀，说罢，思及今晚上的事，忽而又笑道：“或者不需要那么久也不一定。”

他们这些局外人撑得过这日日夜夜，陛下那边怕是撑不过去的。

瞧着吧，月色好着呢，即便偶尔有几片乌云遮蔽，却也是遮蔽得了一时，遮蔽不了一世啊。

“我出对三。”

“对四！正好，就等着你的牌呢。”

“哎呀，银霜每次都这样，就不能让人家好好赢一局嘛。”

“赢什么赢，才刚开始你就想着赢了？快出，快出，二小姐和夏小姐她们还等着呢。”

飞羽殿中，初时受禁足一事惊吓的众人，眼见这些天来贵妃娘娘不急不躁的，便也慢慢安心起来，闲着无事就聚在殿中打打牌，消磨时光。

陈霜和夏竹英都是头一次玩“斗地主”，规矩都还没能记得清楚，就被急性子的莀若和银霜拉到了牌桌上去，四人分立两家，你一回合我一回合打的甚是不亦乐乎。

惠草从殿中出来，抬眼瞧见，不觉笑嗔道：“你们几个可真是不像话，娘娘和公主都在殿里头呢，如何就当起了甩手掌柜，坐在这里打起牌来了？”

莀若沉迷于凑一副同花顺出来，好压制住银霜的四个二，听闻头也不抬的说道：“这不是因为有惠草你在的吗？你这么贤惠，一个人足以抵我们两三个，娘娘和公主有你照应，我们再放心不过的了。”

“贫嘴的丫头，”惠草莞尔，看着殿中就她们几个人在，又道，“怎地不见苏小姐和冯小姐她们？”

陈霜抬起头道：“苏姐姐和冯姐姐嫌这两日天气不大好，身上倦怠，是以告了假都在房中休息呢。”

天气不好？

惠草举目向外望了一望，瞧着那狭窄的天空果然阴沉沉的，并不似此前那般艳阳高照，不由就自言自语道：“莫不是又要下雨了？”

前一阵下得那场暴雨才刚过去不久呢，这再要下起来，院子里的花骨儿都快被打落尽了。

“谁说不是？就连贵妃娘娘特意嘱咐咱们种下去的那棵石榴树，眼见得开了花正待结果，被那么一场雨淋了个遍，都不知今年中秋能收获几个果子呢。”莀若接着她的话闲说了两句，忽而看身侧的陈霜甩出一对七来，忙不迭就把手里的牌一翻，哈哈拍着手笑道，“一对八。哈哈，刚才还愁死我了，正不知这样小的牌面要怎么甩出手呢，二小姐你可真是我的救星。银霜，银霜，快认赌服输。”

“切，五局下来就赢了这一场，瞧把你得意的。”

银霜笑骂着，从桌子上摸了一块碎银子丢给她。

莀若含笑接住，陈霜见状，忙也要去拿银子，却被银霜按住道：“二小姐，咱们两个是一家，我出了就相当于你也出了，您哪就别再往外掏呢，省得被那小妮子占了便宜。”

“哼，谁要占二小姐便宜了？竟会小瞧人。”

莀若得意洋洋，拈着碎银在在手里百般摩挲，倏尔却一笑。

银霜瞧她笑得奇怪，就道：“做什么笑得这样傻兮兮的？”

莀若便道：“我笑姐姐你的名字和二小姐的名字差不离，两个人如今又坐到一家里去了，这算不算是缘分呢？”

银霜耳听她口无遮拦，几乎说出了禁忌的话语，忙道：“休得胡说，二小姐怎会同我一样？你赢了两个钱儿，把规矩都全然忘了不成？”

二小姐还在这儿坐着，她这样的说，可让二小姐心里怎么想？

银霜略有不满的瞥了瞥莀若，莀若不由得轻吐舌尖，赶紧把碎银子收起来，拨拉着扑克牌，不好意思向陈霜道：“二小姐，是我说错了话，您可别往心里去。”

“没关系。”陈霜浅浅勾了一抹笑痕，嘴上说着，心里却陡然一沉。

那回苏芸和冯瑶两人提起银霜和她名字一样的事，就让她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如今又被一个宫婢拿了名字打趣，那滋味便越发不好受了。

一时间，她再也没了打牌的兴致，看惠草过来，遂站起来叫住她道：“惠草姑娘，你坐下来歇一歇，同她们玩一会子吧，我进去和贵妃姐姐说说话。”

“嗯？哦，好。”

惠草愣了愣神，待得反应过来，才在莀若的招呼下，坐到她的身侧，顶替了陈霜的位子。

陈霜暗咬一咬唇，沉默着走到殿中。

恰好清妍睡醒了一觉起来，揉着眼睛，正坐在床沿上叫唤陈母妃。

她左右一看，并没瞧见陈盈的身影，忙就上前拉着她的小手道：“公主醒了？贵妃姐姐她一时不知去了哪里，你要什么，同我说，我给你拿好不好？”

清妍眨眨惺忪的睡眼，朦胧中看着她道：“陈母妃说过不会离开这间屋子的，我不要你拿，我要陈母妃给我拿。”

“贵妃姐姐她……”

“我在这里。”

陈霜还想再哄一哄她，身后却蓦地想起陈盈的声音。

她急急转回头，便见陈盈手里拿着两件花色不一的衣服从屏风后面走过来，笑向她和清妍道：“二妹是几时过来的？我方才估摸着清妍该醒了，所以到柜子里去拿了要换的衣服来。”

陈霜道：“我也是刚来，见着公主醒了，正要找姐姐你呢。”

“这小东西，真是一刻都离不得我。”陈盈笑笑，随即把手上的衣服展开，招呼清妍道，“清妍过来，看看这衣服你喜欢吗？”

这……这是什么衣服？

陈霜傻眼看着陈盈展开的那件衣服，即便是让清妍来穿，那衣服也未免太小太短了一些，似乎只能比及清妍的膝盖处。

至于袖子，则干脆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