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没有争吵，没有抱怨，只有碧瑶心平气和的一句：“不怨不悔。”

李迟迟眨动了一下眼睛，只听碧瑶说道：“我想知道，当年在满月井中他看到了什么？”

“傻小子，当年满月井中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张小凡的神情恍惚起来。

那个月圆之夜，碧瑶还没有出事，他与她之间的关系还隔着一层窗户纸。

彼时他还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在井中看到她的身影。

但等他明白时，却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机会。

“我在满月井中看到的是你。”

李迟迟好奇问道：“那你当时为何不说？”

“不敢说。”

碧瑶在系统空间内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张小凡的心声。

“当时你是魔教的小妖女，而我是青云门的小师弟，我不敢肯定你和我是否会有未来，我更不敢肯定自己的心意，甚至…我以为我看到的会是田师姐…”

“哈。”

李迟迟听着想笑，一开始他暗恋的就是田灵儿，后来甚至在见到碧瑶的时候还觉得她神似田灵儿…

“碧瑶，这种男人，你爱他什么？”

“如果我知道原因，或许事情的结局就不会变成这样，可我不悔。”

李迟迟嗤笑，“可惜了，你跟他谈感情，他却与你论正邪。”

张小凡又自言自语了好大一会儿，他烤熟的兔子肉已经凉透了，放在那里变得硬邦邦的。

李迟迟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又烤了一只兔子。

张小凡话毕，见李迟迟正在烤兔子，“烤得倒是有模有样。”

“尝尝。”李迟迟递给他一块儿。

张小凡吃后愣了一下，然后憨厚地笑了笑，“原来你比我的手艺好多了。”

吃完兔子肉，他问道：“我听说你打算重建鬼王宗？”

李迟迟点头。

“你可知这里面的危机？毕竟正邪不两立，他们是不会允许魔教死灰复燃的。”

李迟迟放下手中扒拉着木灰的树棍认真说道：“我知道，但就像你最终会选择青云门一般，我是鬼王宗上任宗主的女儿，这便是我的责任。”

“可你又不是她，这是何必呢。”

张小凡叹了口气，“原以为这次来能真正的见到她…可惜，终究是我奢望了。”

“我的确不是以前的碧瑶，毕竟以前的那个碧瑶早死了不是吗？”

张小凡深深地看了一眼李迟迟，“真的是这样吗？不一样的，自己真爱过的人又怎么会看出来？你的容貌虽然与她相同，甚至一举一动都与她非常想象，可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东西，你的眼中没有爱。”

李迟迟似笑非笑，“你确定？不如请我的合欢铃出来一试真假？”

“好。”

没有犹豫，张小凡便将一直揣在怀中的合欢铃拿了出来，因为他太相信自己的直觉。

可没了铁盒束缚的合欢铃却不像他所想那般毫无所动。

反而打了个转便被李迟迟握在手中。

“现在呢？”

张小凡几经尝试却始终无法再唤回合欢铃，一时之间心头居然隐隐有了几分慌乱。

“你使了什么妖法？”

“妖法？我不过是我拿回了自己的东西罢了，小凡，其实我变了的同时，你也变了，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

张小凡眼睁睁的看着合欢铃在李迟迟身旁上下翻飞，突然想起之前他们得到这合欢铃时的情景。

“芳心苦，忍回顾，

悔不及，难相处。

金铃清脆嗜血误，

一生总…”

他不知道后面是什么句子，可莫名的，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辜负了金铃夫人的黑心老鬼，而碧瑶…

可笑，当初他还反驳碧瑶，说她胡说。

又想起那个时候他拼死也想逃出那个滴血洞的原因居然是“我一定还要再见灵儿师姐的，就算死，也要埋到大竹峰上！”

李迟迟听着他口中的念念有词笑道：“就连喜欢，也是我主动的…”

张小凡痛楚地望着李迟迟，“我…”话到嘴边，却是一字一句都说不出口。

“说不出来便不用说了，今日相见，原本也只是为了给以前画上一个句号，从此以后，便是山高水远。”

看着这个全然陌生的碧瑶，张小凡眼前突然闪过无数帧自己和碧瑶在一起时的画面，最终却定格在了她为自己挡在诛仙剑阵前。

眼角悄然滑下一滴眼泪。

碧瑶开口道：“不要刺激他了。他终究要走属于他的路，只是很不凑巧，那条路上没有属于我的位置。”

李迟迟看了一眼张小凡，“喂，傻小子，好好走你的路吧，只是希望你会记得以前有个女孩儿爱你爱到连命都可以舍弃。”

说完她便闪身离开了原地，做势要走。

“你别走！你随我回青云门可好？”

“说你傻你还真傻呢？你该知道的，我不会去。青云门乃至整个修仙界的名门正派都是我杀父仇人，在你们看来你们杀的是大奸大恶之辈，可在我碧瑶这儿，你们杀的是我的父亲。”

张小凡第一次清楚意识到，他与她虽然站得如此之近，可距离却仿若千里之远。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做错，跟我走。”

“我不！”

张小凡刚想说什么，便见从十万大山中又走出一男一女。

那两人对视一眼似乎对对方出现这这里非常不满。

那女子当先说道：“我无梦谷的蛊女也是你能任意拿捏的？”

“张小凡！莫以为你本事通天便能为所欲为，你别忘了，你还有青云门，你还有大竹峰，你还有千千万万个想要守护的“草庙村”！只要你敢碰我鬼王宗新任宗主一根汗毛，我便带人血屠你一辖之地！”

张小凡倒是没想过这两人的身份，但听得这话，心中却思量开来。

“碧瑶，这两位是？”

“无梦谷蛊婆——蝶舞夫人，鬼王宗第五圣使——影幽。”

言简意赅，张小凡的神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你与无梦谷…”

“蝶舞夫人是我的师父。”

影幽见李迟迟的模样还以为她余情未了，赶忙说道：“宗主，大事为重！”

“你是宗主我是宗主？”

影幽当即垂下了头。

“张小凡，回去吧，希望来日再见之时，我们不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