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琏怕她喝多了，一直吵着让她少喝点，林清缱嫌烦，就把她赶出来了。

她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抱着茶几上的缸放到了窗边的桌上，托腮看着窗外的夜色，已经浓稠如墨，繁星点点，宛若碎纸屑撒在墨上。

她冷笑一声，仰头灌着酒，下颚线清晰又优美，晚风吹得她发丝微乱打在脸上，再加上眉目间的惆怅反而有种勾人心魄的凄美。

“小萧啊，你说你是不是王八蛋？嗯？”她下巴抵着酒壶，伸手戳着龟壳，“在我面前横，在谭梦茵面前…就是个缩头乌龟！”

她抱着酒壶，自饮自说，到后面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季萧一遍遍回想着中午的情形，他踏入时，她眉目间一闪而过的怜惜，他斥责时，她眸底的泪光，她离去时，眉目间的清冷。

她长得张扬明艳，那些表情，从来不该是她脸上出现的…

他不受控制地入潜了将军府，她院里没人看守，正纠结着他这样的身份要不要翻窗而入，却听到窗边传来她的声音，他听到她呢喃着他的名字：“季萧啊季萧，你迟早…迟早被她毁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酒香。

她喝酒了？

季萧皱着眉无声无息地立在窗前，只见她抱着酒壶迷迷糊糊，两颊上的微红染得鼻尖脖子耳垂都是粉扑扑的，唇色润泽轻，看上去就像是话本上的桃妖。

窗前一片阴暗笼罩，她懒懒地掀了眼皮，嘟囔着：“谁啊？挡着老娘看风景了！”

季萧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定定地对上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眸，倒是林清缱被吓到了，她揉了揉眼，怔怔地说道：“不会吧？我出现幻觉了？怎么骂着骂着，人就真到眼前了？”

她的眼睛很亮，像是引诱他不断靠近的萤火虫，季萧恍惚了一下，抽身之后垂眸不去看她，只是静默地立着。

没想到下一秒，她毫无征兆地用手贴上了他的脸颊，还捏了几下。肌肤相触的感觉让他僵直了背，他还从未被人这样近距离接触过，即便是茵茵也没有。

她的手比他的脸暖一些，还带着一股清甜，很好闻。

“不是幻觉？不是…”她后知后觉地瞪大双眼，眸中出现片刻的茫然，而后是莫大的恐惧，她像是触电般极快地收回手，晃晃悠悠地扶着桌子要起身，因着喝了酒的缘故说话有些含糊，“不会…不会是来杀我的吧…”

他哑然失声，原来…她这么怕他…

喝了太多酒，她脑子混沌，身子也软绵绵的，只能堪堪站起来，她不知起了什么心思，猛地将壶里最后一口酒喝完，一屁股摊坐在椅子上，无谓地说道：“动手吧，反正…反正我也挺累的…干脆死在这儿算了…”

他是有杀她的念头，可机会真到了眼前他却下不了手，尤其是再对上那双烟雨朦胧的桃花眸后…

他隐约觉得这样有些不太对劲，想抓住些什么，又发现什么都抓不住。

林清缱脑中成了一团浆糊，眼皮不住地耷拉，似乎是真的撑不下去了，一头栽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