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玖听了十二的话，为了他家主子高兴，马不停蹄地往府里赶。

可待回去的时候却听得他家主子已经让人找了马车去了灵山寺。

肖穆然不想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怕遭她的厌恶，只好让住持帮忙，就远远的看她一眼也好，可回来通报的小和尚却说，如今她还没有起床。

他眸色深了深，捏着拳有些进退两难，唇线绷直似乎在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转头离去。

“住持，肖施主这是…”小和尚修行浅摸着脑袋有些不懂。

住持如此答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这便是了，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小和尚看着肖穆然离去的方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我爱，所以我忧虑你有忧虑，我爱，所以我怕你会怕我…

肖穆然到底是回去了，他再等等…再等等…

天色已经大亮，山色沉沉，混着他的背影朦朦胧胧。

林清缱被周十二这个二傻子气的心肝脾肺肾全是疼的，今早出去转悠全然没了平时的好脸色。

周十二还以为是她心情不好，也不敢贸然上前，只能在暗处跟着。

“林施主要下山？”平日里常打招呼的小和尚眉目和善的问着。

林清缱弯了弯眸子，一片清明澄澈：“是啊，少拿了衣服，这几日祖母一直捎信过来，正好回家一趟。”

“阿弥陀佛，林施主如此孝顺。”那小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句佛语，进接着一句话让林清缱表情凝固起来，“肖施主才走不久，不然林施主能与他见上一面。”

她唇翕动了一下，垂了眸，掩着慌张的神色，嘴上的笑意有些僵硬，只轻轻应了一声，下意识搂紧了怀中的暖炉。

这灵山寺肖穆然为了见她没少来，平日里也不知避讳，这些个和尚自然也知道她和肖穆然之间的关系。

他来找她了？难怪今早住持派人问她要不要听佛经…

只怕是他耐不住性子了。

她晃了晃头，驱赶了脑中七七八八的念想。

到林府的时候已到正午，她一进院里就见着娉婷和胭脂还在打理院子。

“午膳吃了？”她朗声问道，这几天也不知道这两个小丫头有没有受委屈。

两人闻声抬眸，见着她眼睛都亮了，赶忙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跑了过来。

“小姐，您怎么回来了。”胭脂盯着她，见着她的身子又消瘦了几分，那衣裳穿在她身上只觉着有些空荡，心疼的红了眼眶，“您这几天在灵山寺可是吃苦了…”

娉婷跟着走进了屋里，听着这话也跟着心里不是滋味。

林清缱好容易坐下来，见着这两个丫头又想哭了，有些哭笑不得，说着笑话道：“是啊，灵山寺的斋饭虽然好吃，但到底没有荤腥，等我过了这半个月回来咱们得顿顿吃肉！”

“小姐，您吃饭了？”娉婷被她这委屈的语气逗乐了。

林清缱将手里已经快没温度的手炉递给了胭脂，叮嘱道：“去换了炭火。”

胭脂接了过来，皱眉道：“小姐，马上就要入春了，您怎么还用着手炉。”

娉婷眼尖，看出来了这暖炉是肖穆然送的那个，戏谑的笑了笑：“小姐，您不会是因着这手炉是六殿下送的所以天天带着吧？”

“就是话多！”她嗔怪着，余光瞥着胭脂不忘嘱咐着，“小心点拿。”

“知道了。”胭脂大声应着，“小姐的心头好，奴婢记得！”

“你们一个两个的！”林清缱被她这两个丫鬟笑话的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笑骂了两句。

门口忽然有了动静，来的人有些急切，喘着气，林清缱看了过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开口了：“大小姐，老夫人一听着您回来了就让我请您过去。”

“嬷嬷先喝口水。”她倒了一杯水娉婷格外有眼色的替她递了过去。

余嬷嬷接过，她垂眸面色莫辩地问道：“嬷嬷可知道祖母喊我过去是为了什么？”

“这…”余嬷嬷上前想将喝完的茶杯搁置，娉婷先一步接过放在了桌子上，见着自家小姐听着老夫人想见她却没有那么着急的模样，心里有几分明了。

只怕这次老夫人不单单是因为想见她…

“老夫人的心意奴婢不敢揣测…也”余嬷嬷张了张口，干笑着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好了。”她径自站了起来，手指又开始泛凉，唇角勾出了一个弧度，“既然如此那我就随嬷嬷去，祖母昨儿送的信我反复读了读，也觉着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她这话说的饶有深意，余嬷嬷这下就知道了只怕大小姐什么都知道，也只好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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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瞥了余嬷嬷一眼，掀了帘进去，目光扫到座上的人身上，没有惊讶，没有波澜，只温和着声行了礼：“见过祖母，父亲大人。”

她新置办的深蓝色的薄袄穿在身上倒觉着有些宽大，那颜色略深，衬着她的脸也愈发的白，甚至是惨白…

“清缱，怎么就去了这几天就瘦了一圈啊？”老太太心疼着，赶快安置人坐下。

林清缱没动，瞥了那椅子一眼，挺着身子，扬着唇眸色淡淡：“不用了祖母，孙女回来不过是拿着东西，更何况祖母寄了信想要见我一面，东西我已经让娉婷收拾了，和祖母说说话就走。”

老太太听的出来的只怕她这个孩子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什么都明白，叹了一口气才说道：“是，让你过来就是有些事需要弄个明白。”

“我和六殿下的事祖母想必听父亲说了。”她扫了林致一眼，“是，都是真的，殿下对我好，想必祖母都听说了，也不需要我细讲。”

“你！不知羞耻！”林致见着她竟然能堂而皇之说出这种话来，他到底是生出了一个好女儿！

林清缱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就让林致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那日被肖穆然看的那一眼，他脚下生寒，竟有些发慌…

而且是被他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