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肆飞
作者:又一个三伏天 | 分类:武侠 | 字数:179.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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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真相
书信在尚术眼前只露了一下,便被岳千秋小心收回。
毕竟几人之间不曾有过来往,只需借此稍稍表露一下来历便可。
尚术还未说话,门前忽然飞来一只白头小雀。
他卸下爪上的密信,仔细看罢。
恭敬道:“既然如此,还请三位稍加等候。”
紧接着头也不回地脚步轻点,一步撤至茶馆一层中央,再一步直接飞上二楼走廊,身影不偏不倚地稳稳落在最里间的客房门前!
飞跃之间力道把握地十分巧妙,不去认真倾听的话根本发觉不到任何声响。
他这一招展示在茶馆众人面前,不免有些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所幸尚术年纪较小,所用的轻功也独具一格,众人看在眼里非但不会戏弄他,反而会觉得尚术年轻有为。
“曹前辈。”尚术站在门前轻声道,“尚术需前往山中一趟,不知曹前辈可否抽空帮忙照看一下茶馆?”
闻言,众位侠客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这人什么来历,怎么一封书信就捞得这么大面子?”
“谁知道呢,咱们看着便是。”
下一刻,一道年迈又沉重的嗓音萦绕在众人耳畔:“神兵肖不是说这个月不见客么?”
“来者身份特殊,估计是要见得。曹前辈若是不介意,还请现在就出来帮忙看着……等尚术回来,亲自为您煮上一壶“朝露怀春”作为回报,你看如何。”
吱呀。
两扇房门缓缓敞开。
曹慕阳盘坐在床上缓缓收工,苍老的身躯瘦如枯木。
屋内到处都是生活用品和丹药、器具,一些换洗的衣服随意扔在桌上,看起来是在这里住了有段日子。
“快去快回。”
尚术朝曹慕阳微微一躬,脚步再次点落来到三人身前。
伏云山上的秘密其实有很多。
像眼前这种雾就不是真的无毒,这座找不到路的山也不是真的无路,神兵肖的熔炉不是寻常明火,所用的淬火水也不是无意寻得……
尽管庸云弱自幼便听父亲说过这些,但无论是父亲还是其身边的人,只知道伏云山上有着无数秘密,却不知道它们的答案都是什么。
时隔十年再次回到这里,身边壮硕身影依旧,却已不再是侍奉同一个主人。
庸云弱看向岳千秋,见他一向坚定不移到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波动。
是啊,上一次来这里时,多欢乐啊。
父亲,夜无蝉……
这些人的死,都是给下一代留下的债。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来到肖家院前。
门前放着三把椅子,是肖清途早早放好的。
此时的他正坐在屋内,屁股下依旧是那个陈旧的小马扎。
“坐。”
肖清途惜字朗声,情绪上明明不见有所波动,却惊起一堆白头小雀四散到林中。
尚术看出气氛不对,对着两边各自欠身,迅速远远回避。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肖清途,自然知道这人不善言辞但确实是个好人。之后又在肖清途的亲自指点下处理好茶馆一事,两人相处了半月,让他对肖清途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如今见他这番模样,虽然记忆中没有见过,无从对比,但他总觉得对方此时一身怒气。
肖清途见几人不动,又开口道:“坐!”
“伯父,您这是何必呢?”庸云弱叹了口气,轻轻将脸前斗笠掀开,率先坐在正中。
禾乐与岳千秋则站在其椅背后方左右,同样掀开斗笠却是不曾落座。
三人阶级关系分明,即便是肖清途为他们准备好了椅子,他们也不能坐。
“信。”
岳千秋见庸云弱示意,想要上前送去却再次被肖清途喝止。只好手腕一抖,凭借着一道内力将信封打入屋内。
肖清途拆了信,一眼扫过其中内容,心中一凛,果然与自己所想一样。
再之后,原本震怒的情绪忽然慢慢沉寂下来。
“是你告诉他的?”
庸云弱摇摇头:“伯父,事情到了这里,是谁告诉他的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该不该让他知道真相。”
“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说话间,庸云弱忽然感觉身上一紧,好像四周有无数只眼睛盯住了他。
直到禾乐与岳千秋迅速将椅子撤开,一脸凝重地护在其左右,一身寒意才转移到自己背后,汗毛耸立。
当年的立国四人中,肖清途为什么有能力最先站出?
就是凭借着自己所领悟的出尘期绝学战胜了无数强敌。
传言他能够号召百武,命其攻敌,又能御之以大阵,所向披靡,一度被江湖上称之为——行走的阵法、兵戈之主。
后来庸一方出现后,肖清途退居二线带着一众铁匠打造器具,再也没人见过他的手段,因此才变成了传闻。
如今三人被他盯住,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想起传闻的同时隐约中仿佛听到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金属声,好似一把把武器在蠢蠢欲动,又好似一群精钢寒铁在疯狂啼鸣。
庸云弱见他死死盯着自己,嘴唇费力张开好不容易才说出:“不是。”
说完,一切又变回原样,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庸云弱心中苦笑,看来肖清途对自己一家人的成见,一时半刻是解除不了了。
当年,庸一方带兵打仗路过附近,一时兴起带人过来拜访,只是为了叙叙旧,随意聊聊。
谁知事后有人将他们见面的事传到了魏无垠耳中,并扭曲成“他们要联手推翻无垠国”,说的魏无垠龙颜大怒。
之后魏无垠赐下两杯毒酒,一杯庸王含恨喝下,另一杯便给了院中坟里的人。
这便是肖云锋再三追求不得,而庸云弱却记得清清楚楚的真相。
如此说来,确实是怪他们庸家做了多余的事。
只是魏无垠听信小人话语,不问世事,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们两家又能存活多久呢?
遂叹了口气:“伯父,有些话我这个做晚辈的或许不该说,但我还是想问。既然当年的事并非是我们不对,为何要一再忍让?”
肖清途看着他,如同看到了当年喊出“立国”口号的自己。
他就是不希望世间变成这样,才与西贝儿一同隐居山林。
立国,说是为了天下太平,但一场场征途走来又有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有谁能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