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山雨欲来·一朝怒逞匹夫之气，两吞声杀回马之枪

白云寨。

得知秋央在东门初白婚礼大典上被绕指柔刺伤，便已心有挑衅之意……

又查闻绕指柔确实以天剑族神剑为嫁妆归身于东门初白，与小圣族合为一体，那么魂祭想要一统十八族共同对抗三朝后人的理想便破灭了。

而今渐看，以魂祭为首的天尊教似是没了明面上的目标大义，却殊不知，恰好成全了他疯狂屠杀的躁动之心。

思前想后，魂祭与三大护法商议，趁着齐陵皇宫每夜还在庆祝太子大婚的时节，设计一场刺杀，即便杀不成东门初白，杀了绕指柔也是划算的。

一向一绝顶轻功傲世天下的魂祭，自然是最善于搞刺杀行动的，不仅出手快且能保全队伍全身而退。想着那日已经将醉醺的东门初白制服了，却冒出个绕指柔，功归一篑，便提起一个酒壶，仰起头便往嘴里倒。

莺莺燕燕的夫人们奏乐伴舞，魂祭摘掉了面罩脱掉了袍子，还原成丁甲乙的样子，与天魂、地魂魂法在大厅中做酒欢乐，说不清是浇愁还是离怨。

地魂凑到天魂耳边：“大魂法，教主如此，大业难成啊！如今之际，竟不知下一步该作何打算了！”

天魂点头叹道：“好久未见教主如此落魄了，那个夏秋央被东门初白甩了，他竟如此痛苦，我也实在猜不出缘由啊……不过，昨夜刺杀东门初白之事，不管教主是为了夏秋央报私怨，还是为大局做筹谋，总算是他心里还想着有所作为，我们且先容他过度一番，总会有下一步的打算的。”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魂祭举起酒杯，对着交头接耳的天魂和地魂大叫道：“喝！”

又是一杯愁露浇心头。

一向在红楼看惯了、听惯了莺歌燕舞的命魂魂法晓桃，知魂祭又在醺酒，便无了探视作陪之意，转身退了出去。深吸一口初冬的寒气，透彻心扉，也好过憋闷的歌舞升平。

命魂晓桃在士兵的带领下，游走在白云寨的各个角落，听各防御队的布防汇报。

人，眼盲了之后，心耳似乎更加敏锐了。

此刻，她总感觉东门初白会有所行动，对于魂祭微醺之下的言辞：“东门初白不敢大动干戈声讨白云寨，他恐琉璃趁虚而入”的说辞不敢苟同，她甚至有些怕了，东门初白对秋央尚且如此绝情，他又会对谁宽容呢？！

“各位兄弟，今夜请多留意些，找几个机灵的眼线，再放远一里地。”晓桃叮嘱。

“魂法，您是担心今晚有动静？！”

“小心为妙吧……”

“要不要跟教主说一声，咱们严密戒备下？”

“不用了。”晓桃黯然，心想，就是告诉了魂祭，他也不会相信，他正沉迷于糊涂时刻还不自知，竟忘了天尊教的初心，“传我的命令，让我命魂魂法部落的兄弟在白云山外围附近尽快集结。”

“是！”

晓桃眼盲之后，便被魂祭派在内寨，很少外出行动。正如昨夜的刺杀齐陵宫，晓桃虽参与了筹谋，却没有前去。

她深知计划不会失败，就算有意外，魂祭一行人也不会有何危险。

但她万万没想到魂祭竟糊涂到没有蒙面，杀东门初白未遂，就意味着给他一个名正言顺围剿白云寨的理由。对此，晓桃惴惴不安，于是便紧忙派了人细细探听齐陵宫的情况。

就在刚刚，有了消息，被魂祭所伤的绕指柔怀了东门初白的孩子，那孩子命寡，随着绕指柔的重伤而殒命了。

这一不大不小的细节，可能威胁到白云寨的生死，晓桃火速前往魂祭处，欲告知此事。没想到，还未及厅门，便艳乐环绕，靡靡入耳，心一凉，便转身而出。

终究还是心难安，意难平，晓桃不愿与魂祭起更多的争执，终究她是明白了，只不过他放不下秋央罢了。

便吩咐人将绕指柔有孕一事书于纸上，命人递予陪酒陪乐的天魂大魂法。

天魂地魂见了信书，便了然情况不乐观，也纷纷传了各自魂法部落的令，赶来支援。

***

琉璃宫。

龙吟憋的脸通红，脖子青筋欲要爆裂，但见南宫迟心平气和的挥笔小书，忍无可忍，道：“世君，您应该不会真的跟那夏秋央好上了吧……”

一旁研磨的半容猛然抬头，心想，这块木头憋了半天竟是问出这样一句话，着实好笑，但好在这也是她想要问却未敢言明的话，便静待回音。

南宫迟笔未停，颜未动：“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龙吟急得五官扭曲：“不能真啊，世君。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最爱的是东门初白那个狗东西！您何必……”

“龙吟！”半容制止，龙吟虽意真，但言过直，不能适得其反。

“龙吟，我是女人，我更懂夏姑娘的心意。”半容面不改色，稳稳当当的说出这样一句话，让南宫迟颤抖的笔尖稳重了些，可见她的言辞更有效，以退为进方是上策：“女人一心只深爱一人，若被那深爱之人所伤，便不会……”

“不会怎样？！”南宫迟低沉冷道。

半容依旧徐徐而谈：“不会轻易再爱人他人，因为需要时间来疗伤……”

“对对对……”龙吟在一旁点头应援，还是半容说话言辞更稳妥些。

紧忙赶来的子康见龙吟的脑袋像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问道：“对什么啊……”又望了望稳如泰山的南宫迟，及目光略有闪躲的半容，将整个房间的气氛搞得十分怪异。

欲要追问，便听南宫迟问道：“既然是女人的心性更懂女人，那么本世君倒想要问问，女人，有没有可能搞错了自己的真心？”

“没有！”半容斩钉截铁。

“有！”子康亦斩钉截铁，与半容异口同声。

龙吟一愣，扯过子康：“有你什么事儿！”

子康笑道：“无论男人女人，都有糊涂的时候，搞不清楚自己到底爱的是谁。嘿嘿。”

“可女人不会，她知道自己爱谁，便一直爱下去，即便那人不爱自己。”半容坚持，余光中瞟想南宫迟。

大家也都心领神会，不过是一语双关，一说秋央心里最爱东门初白，二说半容自己对南宫迟的爱至死不渝。

“好了，我知道了。”南宫迟停下书写，放下墨笔，收紧眉头道：“子康，是不是有别的事要说？”

子康正色道：“世君，齐陵有动静，正在集结兵马，我们要不要准备下？”

南宫迟定了定神色，“锋芒收敛了这么久，一肚子的铿锵无处可泄，又被仇怨冲昏了脑子的魂祭恶心了一回，再不弄出点声响，他怕是要憋疯了。”

子康笑道：“呵！爬上了君主之位，几次三番的韬光养晦，也就没甚意义了。”

“最多就是杀杀魂祭的锐气，这样也好，免得再来琉璃找我的麻烦。暂且留意着，先不必准备，随时向我汇报。”南宫迟，拾起笔，继续书写。

小草房间。

秋央在灯下翻阅着从南宫迟寝宫密室里拿出的史书，均是记录的一些关于十八族与三朝后人的琐事，听小草焦躁道：“姐姐……我总是心神不宁，觉得有事发生，但身子还未全恢复，一动脑子就头疼的要命。”

秋央放下书简，走到小草床边，按摩她的小脑袋瓜，道：“不听话，又偷偷卜卦了？”

小草道：“姐姐，恐怕真是有大事发生了，我昨夜看星象，北方有红光闪过，大灾之预兆啊……红光过处红了半个夜空，我小时候听命尧说过，当年摧花大会之前他就曾见过这等凶象，果真，摧花大会几百人，无人生还呀……”

秋央转了转眼珠，心里不禁一紧，便想到昨日听说魂祭刺杀东门初白的事情，难不成一向温柔宽厚的东门初白会对魂祭做什么吧？！想到此，又安慰自己，没事的，就算东门初白去吓唬吓唬魂祭也是应该的，这个她不愿意再承认的“七哥”真是该安分些了。

秋央安抚小草睡下，便踏着月色来到南宫迟的寝殿，路上想着这么晚了，南宫迟应该会睡下了，况且晚上过去未免会引得侍人的无端议论。但一想到小草说的凶相，便心生焦虑，走到了南宫迟宫门前，远远的便见两个侍人前来请安：“姑娘请进，世君久候多时了……”

南宫迟知道自己要来？

秋央点点头进了南宫迟的宫殿，见南宫迟一身金装待发的样子，道：“你这是？”

南宫迟道：“今晚有点事，恐怕要出去一趟，料定你会来，既然来了，就一起吧。”

秋央道：“是白云寨出事了吗？”

南宫迟点点头，瞥了一个白眼，示意秋央休要过度关心魂祭。

秋央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他果然动手了。但也应该不会像小草卜卦所说的大凶大险，他毕竟做不来那等事……”

“妇人之仁。事到如今，你竟不如我识你之初那般果断了。”南宫迟背过身去，究竟你的心里还是对东门初白抱有希望。

“世君……”龙吟来报道。

龙吟见秋央也在，并没有开口，只听南宫迟低吼道：“但说无妨！”

“世君，齐陵禁军一万人，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攻近白云寨，见人便杀，那寨子里上上下下两百人，估计性命难保了。”

“一万人马？！”秋央不可置信，“天尊教的人呢？少说也有三千人，怎么能任凭山寨里的百姓被屠宰？！”

“天尊教何止三千人，常年散布各地，但哪能在一盏茶时间说集合就集合得齐全的？！”南宫迟将玄斩剑跨在腰间，冲出宫殿，“集五千兵马，跟我走！”

【画外音】

魂祭：英雄惜美人，美人可杀，但不可辱；侠胆遇知心，知心可死，但不可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