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烟花绚烂，庭中人影成双。

不管外间如何，此处倒也算是温馨浪漫。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

卫阳商会支开了粥棚施粥布善。

这其中细节自然不需楚歆玥多去操劳，她只在门口充当吉祥物。

初九身子还弱，平时还需要卧床静养，这种人多杂乱的场合，赵铎是不许他露面的。

而这，也是楚歆玥时隔两个月，第一次走出卫阳商会的大门。

不过十数步的距离，楚歆玥便觉得心在不停的颤抖，那双秀气的眉头不由自主就拧在了一起，难以相信眼前的光景。

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偶而有几户的窗户已经坏了，斜斜的垂挂在窗框旁，屋内一片漆黑，显然……是一个活口都没有了。

偶有小童扒开门缝，怯生生的向着商会这边看着，那原该满是童真的大眼睛此刻里连一点光彩都没有，脸上只剩那与年纪并不相符的木然。

随处可见的药渣和废弃的染血白帛与旧衣为这座城平添了一种死气，就仿佛是一种阴霾将整个卫阳镇都拢罩起来，连阳光都照不进来。

天很低，压得人喘不过起来。

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线生机的卫阳镇，如今只剩下触目惊心的衰颓……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一件薄绵的披风加在了楚歆玥的肩膀上，溥浳的大掌随后落下，将她拥在怀中。

“你身体刚好一些，要避免忧思过重。”

楚歆玥侧目，看着行尸走肉一般排队来拿肉包子和米粥的百姓，咬了咬唇，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接连的战乱和瘟疫已经够了，以后的卫阳镇，理应否极泰来。”

“会的。”

遥遥的，有一骑绝尘直奔着卫阳商会而来。

骏马驻足，有一骑兵翻身下马来到溥浳面前，道：“报，沂国和亲使团已经到了卫阳镇外，使臣手持圣旨，请将军城门接旨。”

溥浳皱眉。

这么快……

楚歆玥转身，轻轻整理着溥浳的衣领，温声说着：“你是大焘的肱骨之臣，当下和沂国的关系这般微妙，君上不可能同意你解甲归田的。我虽只是个商贾妇人，唯利是图，不懂什么大义。但……我的男人，理当站在千军万马之前，号令天下。去接旨吧，我等你。”

“玥儿……”

楚歆玥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将他想要解释的话封住，然后甜甜的笑道：“但话虽如此，我仍然很怕当寡妇。所以……我要你精忠报国，但不许你马革裹尸。无论如何，你需得先顾着我和初九才行，能答应我吗？”

溥浳轻轻抚上自己的唇，眸光深邃温柔，只应了一个：“好。”字。

传令的骑兵站在原处迟疑了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那个……沂国的六皇子要卑职给夫人带一句话。”

楚歆玥侧眸：“什么话？”

骑兵看了一眼笑意凉凉，挑眉看着自己的溥浳，只觉得后脖梗子嗖嗖的凉。

但对方毕竟身份贵重，他也不敢怠慢，于是只低着头，小声说：“他说，故人千里迢迢地来，夫人理应尽一尽地主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