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中秋月夜，皎洁月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桕照射在故里的身上，床前的案桌上摆放着孔雀香炉，里面放有安神作用的沉水香，生烟袅袅。

故里绒睫微动，意识渐醒，半晌，故里睁开了双眼。

故里一醒来便看见了坐在窗前的谢无延，故里心里也隐约预感今晚他们又要吵一架了。

谢无延见故里醒来，上前扶故里起来，他的表情淡淡的，不似从前那般带着些许担心与关心。

谢无延在故里的背后垫了一个枕头，故里靠上去感到舒服了很多。

“饿了吗？”谢无延突然问。

故里的头还在昏昏沉沉的，眼前的谢无延在自己的眼中有些模糊，明明是一句关心的话，可是故里却怎么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关心。

故里的目光越过谢无延，看向了站在门边的柒柒，对柒柒说：“柒柒，我有些饿了。”

柒柒连忙走到桌前端起一碗清粥，匆匆走到故里床前，走到故里面前时，柒柒还有些害怕地看了谢无延一眼。

柒柒原本想侍奉故里的，可是故里接过粥，然后摆摆手示意柒柒不用侍候了，柒柒便下去了。

碗内是紫薯莲子粥，营养补气，很适合一日未进食的人喝。故里拿起碗中的银色小汤匙，然后喝了几口。

站在床边的谢无延很安静，面色如水，十分沉静

片刻过去了，故里手中的粥喝完了，柒柒见状，很伶俐地上前将碗收了回去。

喝完一碗粥后，故里脸上气色好了许多。

故里没有看向谢无延，她努力的在自己的脑中梳理白日阿雅对自己说的话，想着该怎么向谢无延开口。

良久，故里常常舒了一口气：“今日我去见阿雅，她对我说了许多事，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故里很镇定地说出这句话，听不出她此刻内心的情绪。

故里的话在谢无延的心上一击，眼睛低垂，放在胸前的手紧紧的捏了捏。

“我就想知道，淑妃是不是你害死的”故里的心隐隐作痛，连带声音也微微颤抖着。

谢无延低头不语，没有做任何回答，故里清楚，谢无延这是默认了。

“还有北朝的瘟疫，北朝的战乱都是你为了我而暗中谋划的”故里眼中的泪颤颤而下，手不停地死死抓着身上的被子。

谢无延依然沉默着，故里抬眸，双眼通红地看着谢无延。谢无延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故里从谢无延的脸上没有看到任何的愧疚，只看到了平静，毫无波澜的平静。

看着这样的谢无延，故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故里不知道她此番的只为有何意义，这样只能让故里更加地恨他。

“我问你，是不是？”故里一声怒吼，暗藏在故里心底的情绪彻底地爆发了。

“是，那一切都是我做的”谢无延掷地有声，表现得理所当然。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谢无延深情有势地看向故里，说得理直气壮。

看着如此理直气壮的谢无延，故里感到诧异，有那么一瞬间，故里觉得错的人自己而不是他。

“呵呵”故里觉得有些可笑，“爱？谢无延，你懂得什么是爱吗？你说你爱我，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

“淑妃娘娘是在宫中对我最好的人，可是你为了夺权争势，让她死于难产，为此差点让我死于蛊术，这就是你所说的爱？”

“你说你爱我，可是你却散布瘟疫，挑起战乱，伤害顾宸，伤害北朝子民，一次次陷我于不义，不顾我的生死，伤害我在乎的人，伤害我，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你就没有想过我会因此丧命吗？”

“你这样的爱，太沉重了，我受不起”

故里如同万箭穿心，箭箭刺穿着自己的胸膛，承受着穿心蚀骨之疼。

看着痛苦的故里，谢无延好像心疼了，谢无延走到故里面前，心疼地抱着故里，不疼轻柔地抚息故里的背，可是自己怎么抚都抚不平故里发颤的背。

故里一把推开谢无延：“你不要碰我。”

谢无延痛苦纠结地拧着自己的双眉，双手不知所措，“故里，不是这样的，瘟疫那次我叫凌风去找你了，但是你以死相逼，你不肯跟他回来，后来我把我扣押的药材交给了顾宸，我没有不顾你的生死，至于你被下蛊的那一次我是有把握让阿雅救你的，我真的没有不在乎你，我……”

谢无延语无伦次，一脸慌张无措地看着故里。

故里恍然大悟，原来那次凌风来找自己并不是要杀自己灭口，而是谢无延想找自己回来。原来城外那批药材被谢无延扣押了，难怪顾宸出城那么多天才回来，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谢无延做的。

“那些都是人命啊，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你想做帝王，怎么可以残忍至此，一个不顾人民生死的人，你怎么让天下人信服？”故里不停地用力捶打谢无延的胸口，每一拳都带着故里此刻的愤恨。

谢无延说的这一切都难以让故里接受，他说的这一切都只会让故里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一个让北朝人民无法原谅，让顾宸无法原谅的罪人。

谢无延按着故里的双肩，柔情似水的双眸与故里相撞，“故里，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我们永远的在一起，我是真的很在乎很在乎你。”

故里愕然，悲痛地摇着头：“你的爱太可怕了，你的爱不光伤害着我，还伤害着所有在乎我的人，你这种丧心病狂的爱我宁愿不要。”故里觉得谢无延的爱实在是太可怕了。

谢无延砌痛地低了低头，任由故里在自己身上左一拳右一拳地打着，最后，故里打累了，不在看向他，只是沉默地低着头，渐渐，就连哭泣声都没有了。

谢无延见故里不在闹，为故里整理了一下乱作一团的被子，最后温声说道：“累了就休息，过几日我再来找你。”

谢无延起身，不放心地看了看故里，最后看到一脸平静的故里他才安心离开。

一夜的争吵终于结束了，在这个月圆中秋，故里知道了过往的一切，她无法心安，无法忘记死在自己面前的淑妃，无法忘记死在瘟疫中的那些人，无法忘记为了北朝子民拼死奋斗的顾宸，也无法忘记自己与谢无延之间所有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