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青年似乎是误会了什么，白清愣了一下，却因为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没有做什么解释。

她虚假地勾了一下唇，说了一句——

“好。”

而青年看见她的笑，听见她的回答，似乎表情僵硬了一下，看起来仿佛越发情绪捉摸不透和古怪了。

……

……

晚霞渐渐消退的时候，伴随着时而闪过的电光，滚滚乌云也在迅速袭来。

景平还记得答应了白清的事，和白清一起坐出租车去了王有根干活的工地。

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景平坐在出租车上等着，而白清在上出租车前就没有现身，直接大摇大摆地进了工地。

天上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墨色乌云堆积在一起，气势压迫。

杂草地里，三个鬼看见一身雪白婚纱的白清过来，当即激动地鲤鱼打挺般从躺着变成了坐着，再变成站着飘着。

“妹妹，你来啦？”

“妹妹来啦，路上累不累？”

“妹妹，怎么才一小段时间没见，你就看起来更漂亮了呢？”

“是啊是啊，妹妹真是怎么看怎么标志，跟仙女一样。”

三个面黄肌瘦、看起来有些骨瘦如柴的鬼，眼睛发亮地看着白清，态度热情得不行。

白清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唇，没理会他们拍的马屁，直切主题。

“想好了要吃什么吗？”

闻言，三个鬼更加激动起来。

“鸡！我想吃鸡！妹妹，你是不知道，我生前一直都想吃鸡。小时候闻过的鸡汤味，愣是让我馋得死之前都还想。”

“我想吃红烧肉！炖鸡蛋！还想吃工地里的那些人说过的火腿肠！”

“我也想吃红烧肉！我还想吃白米饭和手撕鱼。小时候，村里的土地主家吃手撕鱼，他们没吃完，剩下的一点沫子倒在后院外边的地上，我偷偷地尝过一点。要不是尝过，我这辈子都不知道鱼这么腥、刺又多的东西还能那么好吃。”

他们那个时候做菜舍不得放油，做出来的鱼当然不好吃。

原本以为三个饿死鬼会说出一桌“满汉全席”，结果听见的渴求却这么朴实又简单，白清微微停顿了一下，淡淡开口。

“只要这些就可以了吗？”

三个鬼相互看了看，都笑了。

“嗨，妹妹，不瞒你，其实我们一开始是想了一大堆好吃的。可是转念一想，你也是做鬼的，要带我们去吃东西，本就不容易，我们哪能多麻烦你？”

“是啊，而且我们确实是只要那些就好。那些是我们生前想，死后也想的东西，现在要是能吃到，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对，做人要懂得知足，做鬼也一样。”

闻言，白清唇角微扬，语气里也透着些许笑意。

“挺好。”

说着，她朝着来的方向侧身。

“走吧，带你们去吃。”

“嗳！”三个鬼连忙应声跟上。

出了工地，司机奇怪地看着景平第二次打开车门说透透气，还没一会儿就又把车门关上。

暴雨来临前，空气沉沉，闷热得厉害，司机却觉得车里一下子多出些许阴冷。

可他不敢问，也不想问，讪笑着掩饰自己突然紧张害怕的情绪。

“欸，小哥，你等的人什么时候来啊？”

景平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已经坐在车子后座、挤在另一边三个鬼，以及直接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腿上的白清，抿了抿唇，没什么表情地开口。

“不好意思，不等了。我还是改天再来。”